乔千山不是刚进入社会的小年轻,什么大风大浪没经历过,虽然情感方面比较迟钝,但对两个男人在一起倒也不是一无所知。他初中毕业前没离开过农村,高中在县城,一毕业后就来城里开车,到了年龄又草草地被家里安排相亲结婚。之前二十多年对两性方面的认知非常贫瘠,既没人教,也没途径可以获取。
还是离婚后,乔臻住校的时候,没事经常上网以及和工友聊天才知道,原来除了大家都知道的男女组合,同性一样可以在一起。其他不说,他车队就有个小伙子和男朋友一起好几年了。乔千山对这种事接受度良好,日子是过给自己的,只要两个人能过到一块去,对方是男人还是女人有什么区别?自己倒是找了个老婆,过不下去一样离婚收场,还连累乔臻那么小跟他一起受苦。
折叠床不大,乔臻睡估计还好,自己这180的块头躺上,翻身都困难。乔千山慢慢侧过身子,看着他和宋书意的主卧中间隔着的那堵墙。感觉这堵墙就像是挡在他和宋书意之间的一样,怪不得宋书意之前说自己没打算找对象,原来一直以来他所想的和宋书意所描述的都不是一回事。
一晚上辗转反侧的还有一墙之隔的宋书意,刚才大脑一死机选择进屋把两个人丢在外面不是良策,但当时那种情况他留在外面,也未必就好到哪去。外面倒是一晚上风平浪静,没听到什么动静。宋书意心里隐隐有点感激乔千山,如果不是他默默承受陶炘的误解,场面只怕更失控。
黑夜中传来一声叹息,宋书意想点根烟,才发现打火机落在餐桌上了。他从来没隐瞒过性向,身边的亲人朋友都知道。但毕竟是小学老师,还是得注意职业形象,这也是他一直没跟乔千山挑明的原因。只是没想到会以这么尴尬的方式出柜。
一屋子三个睡不着的男人,各躺在各自的床上数羊。不知道过了多久,最终还是熬不过困意慢慢都睡着了。
第二天宋书意一大早醒来,打开卧室门,发现乔千山已经起来了,正在卫生间洗漱。
“你这么早就醒了?”看见宋书意站在卫生间门口,乔千山用手抹了把脸上的水问道。
“昨天陶炘他……”宋书意不知道这话该怎么开口。
“他就一个小孩儿,两句话都糊弄过去了。你别戳穿,一会儿等他醒了,把他哄走就好了。”乔千山赶紧压低声音,既然对方已经误会了,就将错就错先把这尊小佛送走再说。说到底陶炘一看就是被宠着长大的孩子,也没什么坏心眼。
“昨天的炖鸡还剩下不少,你昨晚没吃饭就进去了。我用鸡汤给你下点面条吧。”要是做出四个碟五个碗,乔千山还真做不出来,但是下碗面条他还是拿手的。
“我去做吧,一会多下一点,在家里吃完再回去。”宋书意看乔千山面色如常,一点不在意的样子,情绪也放松不少。乔千山说的也有道理,现在最省事的办法就是将错就错,跟陶炘把话说明白。
两个人在房间里走动,步子再轻也有声音。陶炘迷迷糊糊睁开眼睛,就看见宋书意正端着面条出来。
“醒来就去刷牙洗脸,面条在锅里。”宋书意看了陶炘一眼,把面条放到乔千山面前。
于是,续昨晚和前男友的现任男友一起干饭后,今早陶炘喜提和前任男友以及前男友的现任,三个人坐在一起吃面条。这画面太诡异,除了大家吸溜面条的声音,没人说话。别说,这鸡汤面配上嫩菜心,再加上一个荷包蛋,真是男友跑了都不想追,太享受了。
“陶炘你吃完就赶紧回去吧。”看他吃完面条,宋书意开口道。
“今天是周日,你又不用上培训课,还这么着急让我走。他走不走?”陶炘嘟囔了一句,昨晚他也觉得自己跟宋书意应该是没戏了。一个人喜欢不喜欢自己,从眼神和表情里都看得出来。
“千山一会留下,我还有事跟他说。”
话都说在这份上了,陶炘再留下来也太没脸没皮了。他趁乔千山收拾餐具去厨房的时候,小声说道:“意哥,你之前喜欢的一直都不是这款。你不要为了让我死心就随便答应他。”
宋书意听得哭笑不得,不知道乔千山昨晚跟陶炘都说了什么,让他深信不疑是乔千山正在追他。
“我知道的。小炘你也不是小孩了,这次回来就安定下来找份工作好好干着,我们之间过去就过去了。分手不代表你不好,你会找到真正适合你的那个人。”
“那我的猫怎么办?”陶炘出门前突然想起,他还要领养一只小黑猫。
“放心,等小猫断奶了,我给你送过去。”宋书意答应道。
这边刚关上门,就看见已经洗完碗从厨房出来的乔千山。
“那我也回去了。”看陶炘终于被哄走了,乔千山也松了口气。现在这种结果就是最好的,真相是什么不重要,用简单的办法解决复杂的问题才重要。
“我昨天没跟陶炘解释,是因为……”宋书意正准备开口,就被乔千山打断。
“我懂的,如果你说我是你学生的家长。陶炘肯定会追问你为什么会和学生家长交往过密?这里面的过往一两句也解释不清楚,只能让事情更加复杂。你把我当朋友,能帮到你,我很开心。”乔千山并不傻,昨晚的事情稍微想一下就明白了,他的身份很尴尬,又是学生家长,又离异,很多事情不是一句两句可以解释清楚的。
“谢谢。”宋书意面对这样的乔千山不知道能说了什么,昨晚想好的一大堆解释,最后到嘴边只剩下两个字。
“你之前总说不要跟你客气,怎么现在你跟我客气起来了?”乔千山笑了起来。
“被他误解也没什么,我跟陶炘生活圈子没有交集。就算有交集我也不在乎,我本来就没想过再婚。我知道很多人可能对喜欢同性有偏见,但在我眼里喜欢男人还是女人,没有任何不同。这不是跟喜欢吃米饭还是面条一个道理吗?难道有人喜欢吃米饭就可以指责喜欢吃面条的不对?”乔千山给出自己的理解。
宋书意看着乔千山,觉得这会说什么都是多余的。面前的男人总会给他惊喜,让他刮目相看。此时他被乔千山最朴实的理解感动,他是懂自己的。知道自己的顾虑,也知道自己想表达什么。
“我回去了,你昨晚肯定没睡好,下午再休息会。有点可惜的就是昨天那么好的一桌饭菜都没尝出滋味。”乔千山走到门口,边换鞋边惋惜道。
“想吃就再过来,今天路面还是湿的,一会骑车注意安全。”宋书意笑着回应道。
这件事过后,两个人的关系将迎来飞跃,毕竟下顿饭都约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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