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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8章（第1页）

程冬至的心沉甸甸的，像是坠了千斤的铁。

摊在她面前的两个选择无论哪一个都是在折磨她，一个是哄骗叶淮海，过后亲手捅他一刀，另一个是干脆直接推他下悬崖，都血淋淋且残酷，可选哪个早已没有其他答案。

叶老爷子派的车开得很快，可到三温河那边也要一天一夜。夜深时，她伏在阿则膝头睡着了，阿则给她盖好了细线毯，轻轻抚摸着她的头发，尽力让她睡得舒服一点。

前线营外人不得擅入，即便是叶家的车也不好使。好在阿则遇到了一个之前军校的同学，得知叶淮海去外面办事了，约莫傍晚的时候会回来，那个时候在这里可以碰到他，看看时间差不多快了。

&ldo;你在这等他，我先去车上等你。&rdo;

&ldo;嗯。&rdo;

三温河是一个极为偏僻冷清的小镇，前线营又是在非中心区的地方，看着就更萧瑟了。

程冬至穿着一件天蓝色过膝连衣裙，和石像一样站在一动不动，在一片荒芜中特别显眼。这衣服是她匆忙收拾箱子的时候带来的，自从恋爱后原来的衣服都处理了，剩下都是这样的。除了同样一动不动的站岗士兵，其他可以自由活动的人都好奇地看着她。天气这么热，他们穿着不太透气的军衣，一律板寸头，脸上汗水黑渍交缠皮肤也是黑的，眼白和牙齿却是雪白雪白的，看着颇有些滑稽感。

程冬至忽然冒出了一个不合时宜的古怪念头：待会儿叶淮海回来了，她能在这么一群人中认出他吗?都一个样儿!

就在她越来越担忧的时候，一个声音在身侧响起了：&ldo;小丁点?&rdo;

程冬至慌里慌张地扭过头，差点没认出叶淮海来。

他瘦了许多，头发长了些，比以前更黑了，但是很整洁，身上也没穿其他人那些军衣。变化最大的还是周身的气质，以前无论怎么收拾扮深沉都透着点儿哈士奇气，现在却变成了狼的气息。

叶淮海也差点没认出程冬至来，愣愣地直直地看着她，像是见到了鬼。

在女人罕见的地方，又是这么个漂亮年轻的姑娘，旁边几个同行的人吹起了口哨，叶淮海这才回过神来，一把抓住程冬至的手硬生生把她拖走开了。一个人凑热闹不嫌事大，开起了隐晦的玩笑：&ldo;淮海，晚一天报道也不要紧!反正还有时间‐‐那边有招待所!&rdo;

叶淮海骂了一句脏话，拖程冬至的速度更快了。

程冬至挣扎不开，对方力气大得惊人，动作又十分粗鲁，让她有些陌生和害怕。

直到把程冬至拖到一个墙角根处叶淮海才停了下来，用很奇怪的眼神把她从头打量到尾：&ldo;你怎么来了?&rdo;

&ldo;你……&rdo;程冬至好半天才找回自己的思路：&ldo;前线营太危险，你不要去。&rdo;

叶淮海的神色有些古怪，沉默了一会儿后嗤笑：&ldo;关你什么事?&rdo;

程冬至被堵住了，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回。

叶淮海伸出手扯了扯她连衣裙的裙摆，啧啧：&ldo;咋知道捯饬自己了，咋，年纪到了想处对象了?&rdo;

程冬至下意识退后几步，不想动作太快没看清后头另外一面墙，后脑勺结结实实撞了上去，疼得她顿时抱住了脑袋，眼前迸出几个金花花。

叶淮海眼疾手快一把把她捞回来，沉下脸：&ldo;你躲啥，我还能吃了你?&rdo;

&ldo;淮海哥，你咋了，这才多久就变得我都认不出来了!&rdo;程冬至含着眼泪说，眼泪不是别的，是刚刚撞着脑袋疼出来的。

看到她的眼泪，叶淮海的脸抽了抽，眯起眼：&ldo;是谁让你过来的?&rdo;

&ldo;你爷。&rdo;

&ldo;我就知道。&rdo;叶淮海咬牙：&ldo;你打算带我回去?&rdo;

&ldo;那要不然我吃饱了撑着来这边玩儿的?&rdo;

&ldo;那你说说，我为啥要听你的话跟你回去?&rdo;叶淮海歪着身子靠在墙上。

程冬至顿了一下：&ldo;那你要咋样才肯回去?&rdo;

&ldo;要是我说，你愿意做我媳妇儿就回去，你答应不?&rdo;叶淮海的语气吊儿郎当的。

程冬至很想起手给他一个重重的板栗，但终究忍住了：&ldo;你回去了我们再商量这事儿。&rdo;

&ldo;别整这些虚的，给个痛快话吧，行还是不行?&rdo;

程冬至艰难地酝酿着词眼，就在她准备硬着头皮答应时，叶淮海的脸上闪过一丝悲哀。

&ldo;瞧你吓得，我逗你玩儿的。&rdo;叶淮海慢慢地说，又笑了一下，总算有以前的模样了。

&ldo;那你跟我回去。&rdo;程冬至低下头，轻轻说。

&ldo;你当是来逛菜园子呢，想回就回，我都登记了，临阵脱逃是要被枪毙的。&rdo;

&ldo;你少哄我，阿则说了你是临时来的，顶多先进后勤不可能正式编……&rdo;程冬至脱口而出后顿时心虚了起来，还好低着头对方看不见。

&ldo;阿则也来了?&rdo;

&ldo;不不，他没来。&rdo;

&ldo;小丁点，你和我说实话，你是不是有对象了?&rdo;

程冬至一个轻微的哆嗦，否认：&ldo;没有。&rdo;

也是在这个时候，她忽然明白了阿则面上那个自嘲的笑藏着的意义，心里有种沉重的揪疼和愧疚。

&ldo;没对象你捯饬得和个花蝴蝶一样!&rdo;叶淮海不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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