巡山的工作人员在山脚下活动,帐篷就算不设结界也不会被发现,而流星雨大约要等到凌晨,把帐篷布置妥当后,还来得及吃一顿夜宵。
空地周围放着几盏琉璃灯,这驱邪除晦的法器流转着暖黄光晕,不时有点点荧光飘散出来,像盛夏翻飞的萤火,还有一点落在陶苒的鼻梁上,慢慢的滑落熄灭。
长方形的陨铁石板用清净咒洗干净后,放上了腌制好的烤肉,锡纸盒里还放着金针菇和小海鲜,陶苒坐在小椅子上,捧着干料牒,像等待投喂的小动物。
迟九渊只穿着件黑色的的毛衣,袖子挽起来一截,夹子夹着大片的牛肉,用剪刀剪成小块。
“昨天你说准备这些,我以为你是要回家吃烤肉……”迟九渊好笑的看着他,“结果你有家不回,非要来山上借着西北风吃,嗯……这个陨铁温度不可控,其实不如家里的烤盘好用。”
锻剑的珍贵材料,被他们拿着烤肉不说,还要嫌弃没有锅子好用,要是让当初送礼的仙界剑修听见,非要扎心的吐血不可。
“因为有重要的事要在山上完成……”陶苒夹起一块牛肉,在冷风里甩了两下就凉了,正好温度适中的塞进嘴里。
牛肉烤的恰到好处,略有些辛辣的胡椒味在口腔里蔓延,陶苒幸福的眯起眼睛,很想给迟九渊一个奖励的亲亲,不过嘴上有油,还是等吃完了一起奖励吧。
迟九渊现在也会和陶苒一起吃东西,因为陶苒说两个人吃饭会更好吃,如果还是他一个人吃,那和单身有什么区别?
虽然不认同食物会变好吃的结论,不过和陶苒一起做的每一件事对迟九渊来说都很有意义,当然包括一起吃饭。
他烤肉,陶苒自己吃的同时,还不忘夹两块肉送到他唇边,两人互相投喂,丰盛的“宵夜”足足吃了一个小时。
最后陶苒满足的打了个小嗝,靠在小椅子上宣告野餐结束,他从口袋里摸出手机,看了眼时间。
距离凌晨还有五分钟……
迟九渊在他身边坐下,递给他一杯温度正好的奶茶,抓着他脑子上的黄色毛线球揉了揉,“还不说要干嘛么?”
“马上就告诉你。”陶苒咬着吸管喝了两口,又把奶茶塞回迟九渊手里,“我要去帐篷西边的空地上准备一下,等我信号!”
迟九渊:“什么信号?”
“都知道了还有什么惊喜?”陶苒脱掉羽绒服和帽子,想了想留下了那条灰格子的围巾,一流小跑绕到帐篷另一边去了。
迟九渊喝了两口奶茶,坐在小椅子上安安静静的等。
甜腻温热的液体入口,喉结滑了一下,迟九渊捧着纸杯的手一顿。
他以前修无情道,自然没机会接触什么风花雪月……但去人界办事时,也是见过的。
给心上人放孔明灯、河灯祈福的男男女女,在节日里总会涌上街头,他们成双成对,在滚烫的红尘里,用一件件看似无聊的小事,将彼此的牵绊一点点加深。
现在迟九渊知道,那些无聊的事或许可以叫做“惊喜”,而且只要是和喜欢的人一起,并不会无聊。
所以……阿苒是给他准备了惊喜吗?
小凳子太矮,曲起的长腿忍不住放平,迟九渊期待的望了一眼帐篷那边。
就在他吃到第三颗珍珠时,小樱桃扬声喊他。
“迟九渊——”
迟九渊下意识的抬头。
“嘭——!!”
墨蓝色的夜空下,骤然炸开一团“烟花”,仔细看那不是火焰,而是碧色的灵力灼灼流转,腾空后蜿蜒成一棵枝繁叶茂的树,纺锤状的叶子依稀可见。
夜风吹过,樱桃树散做绯色的花瓣,纷纷扬扬的落下,粉白的流光坠在花瓣尖上,像落了一场璀璨的萤火。
粉白的荧光在指尖熄灭,迟九渊呼吸一滞,半晌才有些沙哑的出声:“阿苒……这是‘信号’么……”
帐篷后没人回他,迟九渊不再等了,起身时带翻了小椅子,大步绕过了帐篷。
雪地上只有一串脚印,顺着脚印,迟九渊看到了站在月色下的陶苒。
陶苒穿着件白色的毛衣,毛茸茸的一件在月色下像朵软绵绵的云,云上唯一的颜色,是胸口处一枚红色的樱桃胸针。
他手背在身后,笑意盈盈的一双眼看着走近的迟九渊,睫毛狡黠的扇动两下,很得意的仰着下巴说:“放火烧山,牢底坐穿……所以我用灵力代替电影里的烟花了,是不是很机智?”
“阿苒……”迟九渊失笑,抬手抚上他有些凉的脸颊,“我以为你是要告白,原来是安全教育小课堂么?”
陶苒却退了一步,拉开两人间的距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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