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宁帝看向他,暂时收敛了对卫时璟的情绪,他问他:“什么意思?”
谢临序已经将这些话说得直白了,可景宁帝却又要去问一遍。
他说:“父亲说,当初是舅舅让我入的工部,舅舅信我,我一定会让舅舅得偿所愿,您疑心李尚书,若不放心将道观的事情交给他,您放心交给我。”
谢临序看着景宁帝,语气诚挚,目光也似有些许恳切。
平日无情无欲的眼中,终于见得世俗之欲。
从前总喜欢端坐在高台上的侍讲,此刻终于有了所图,下了高台。
是他头一回说帮他办这些事,从前的时候,也喜欢和别的那些大臣指着他说不好,就他最见不得他修道观。
谢临序的变化,他看在眼中,看着他的眼中却带了几分玩味。只是他现在说这些,景宁帝多半是倾向于相信,若不信,当初也不会让他入工部。
景宁帝道:“太子说他想要太傅安息,和底下那些大臣一次又一次地给朕上书,如今这些奏章又要堆满了朕的桌子,你呢,谢临序,你也和他一样,是想为了太傅安息吗?你从前不是最见不舅舅修道观吗,现在是想做什么?以前和他们相亲相爱,现如今,闹到这样局面?”
谢临序抬眼,看向景宁帝,他说:“以往是我眼盲心瞎,认错了人,我的错。”
他说,他的错。
他有悔。
认错了别人,更认错了自己。
他已经辨不清是别人错的更多一点,还是罪于己身,错全出于自己的身上更多一点。
以为自己真是什么品行高洁之人,到头来,他是舅舅的忠臣,他要抢着去做舅舅的忠臣。
金碧辉煌的大殿之下,他说这话之时,神情未曾有过丝毫变化,恍惚之间生不出再其余的什么情绪。
景宁帝把玩着手上的丹药,掀起眼皮看向了他,他最后道:“好,你切莫要让舅舅失望,否则,莫要怪舅舅不念你我之情。”
谢临序看着就像是变了一个人,从前和宋醒月在一起的时候,身上人气尚重,如今,和离了,又成了从前那副凌冽不近人情的样子,倒是也比从前世故圆滑了一些,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也会去做从前嗤之以鼻的事情。
他大概是恨极了李家,或许以为,是他们造就他和宋醒月最后到了那样的境地?
当然,这其中究竟如何,他心中到底如何想,没人知道,景宁帝也不知道,不过,他当然不在意这些。
李尚书的事情也该结束了,二皇子,也并争不过太子,他这个做皇帝的,都要被他步步紧逼。
景宁帝近来身子不知为何也越来越不好,也难得觉得有些疲惫,若是从前,倒是有心气一直怄着,到了如今,也懒得就这种事情一争就是小半年。
而且,谢临序帮他盯着道观,比李尚书叫人放心,他信他为人,知工部有他在,不怕贪墨一事。
谢临序离开了这里,景宁帝看着他离开的背影,收回了视线,看向了太子,他问:“你同他说些什么了?”
卫时璟说:“我哪里能说得动表哥呢,父皇太高看我了,兴许是他自己看开了吧。”
景宁帝闻此,也不再说些什么,看他也不顺气,抬手赶他离开了这里。
然而,李家的事并没有就此结束,景宁帝强迫李太傅去职的调令下去不久,李家却又出了旁的事。
原是说李家三小姐出了事,竟是在外面和别人行了苟合之事,被人撞破,一时之间,风声数起,流言四散,老太傅才死不出两三月,她却做出那样的事,败坏家中门风,德行有亏,这件事大概也是有人在背后推动着,一时之间,甚嚣尘上,说的话难听得不能再难听。
李尚书也被牵连,无法,让她于祠堂中罚跪,给列祖列宗磕了数个响头,因着李家自觉有损声名,将她关于家中,终日不得见得人。
李家现下都已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就连自己都再难于京城立足,已经没时日再去管李怀沁的事情了。
二皇子见李尚书被罢官,也懒得再多做结交,前些时日看在他尚书之位上还能够多做一二往来,如今连尚书都不再是,谁又愿意多做理会?
李家前些年间任职尚书之时,公中油脂捞得不少,不知是谁,竟将这件事情都牵扯了出去,先前那些弹劾李尚书不守孝道的人,便又开始抓着这件事情去弹劾,那些事情被人检举到了都察院,被检举到了六科之中,锦衣卫的人连夜带走了李尚书,于狱牢之中关了有些时日,外头也终于跟他定下了罪。
贪污行贿,举家流放。
老太傅死时,在李家灵堂烧红的火,终于后知后觉蔓延到了李家上下。
没人再去见他们,众人或许想过,老太傅走了,李家会撑不下去,明眼人都看得出来李家后辈之中并没有能够成事的。
李尚书关于监牢之中,唯一去看他的就只有太傅最疼爱的学生,太子殿下,众人想,他大概是念及太傅情谊,在他流放前还去看了他一眼。
第二日的太阳照常升起,也没有人知道他们在那天黑夜说了些什么。
随着李家流放,这件事情终告段落,关乎李尚书去职一事,二皇子和太子相争之后,没有疑问,太子赢了,就算是二皇子先前再得圣心,也并保不住李尚书的职位。
这些天,事情闹得这样乱,唯独谢临序那边安静得像是个没事人,仿佛这些事也都和他无关。
他仍旧是那个专心于自己公务,少年
成名的探花,没有什么事务能够影响到他的心神,至于宋醒月,他也真就再不烦过了。
*
越是临近七月,天就越发地热。
自从和离之后,宋醒月没有再见过谢临序频繁地在眼前纠缠,也总算是松了一口气,太过热烈的感情突然之间炙热冷却下来,确实是让人狠狠喘上了一口气,那些压抑的情绪,终于如愿得到了缓解。
后知后觉的喜悦轻松,一点点席卷了她现在的生活。
在国公府的事分明就只是不久前的事,然而,现在回想起来,却像是过了许久。
宋醒月在锦春堂的日子过得不错,这些天自然也听说了李家出的事,也听人说起过谢临序的事,她现下已经不是谢家的世子夫人,恍惚之间又回到了从前从别人的口中听到谢临序的时候。
听人说他最近深受景宁帝器重,时常会去督工道观一事,隐约是说他少年成名,说不定不出几年就该是工部的尚书。
先前的那桩姻缘,就像是他人生之中极其短暂的一件小事,露水情缘,翻翻就过,他往后定是要娶娇妻,纳美妾,享齐人之福,他还是那个他,好像是受她影响而偏离的人生终于回到了属于自己的轨道。
宋醒月从不会刻意去听那些,但也不去刻意忌讳那些关乎他的传言,无所谓,也都是听听而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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