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疏陈冷笑了声:&ldo;我倒是想忘,只是苦于忘不掉。父亲不用再三提醒,叫我总是想起二弟的不堪之处。&rdo;
国公怒不可遏,又不住悲凉:&ldo;你二人本是手足兄弟啊,非要闹到你死我活的地步吗?我还活着,你叫我如何自处,我是你们父亲啊!&rdo;
&ldo;若非他是我二弟,我能让他像如今这般逍遥?&rdo;
&ldo;叶疏陈!&rdo;
&ldo;父亲!&rdo;
二人都如此倔强,眼神中写着不甘示弱。
叶疏陈叹说:&ldo;父亲,不愿意的事,就是不能强求。我不计前嫌,已是最大让步,若他还事事妨碍我,那新仇旧恨,我一并清算!父亲与其来劝我,不如去劝劝他吧。&rdo;
二人争吵的声音传了出去,然而四面依旧寂静无声。所有人都屏着呼吸,不敢惊扰。
叶疏陈毕竟是有求于人,还是先放软了语气。
&ldo;父亲,别的事可以不论,只这次,希望您能帮我。&rdo;
国公断然拒绝:&ldo;太后做事自有章法!她不过是扣押了邱季深,并未审问也未处置,连事情也没有查清,你就借着国公府的名义上去要人,这不是逼着我与太后对立?朝臣会如何作想?天下人又会如何作想?难道不是说我妄自尊大,忘乎其形吗?&rdo;
叶疏陈:&ldo;真的不是因为邱季深!我不会去找太后!&rdo;
国公:&ldo;你叫我如何信你?&rdo;
叶疏陈哑然,只用一种冷冰冰的眼神看着他。目光中连最起码的敷衍跟伪装都不剩下,带上了讽刺与可笑。
&ldo;叶云冠做的事,比我过分千百倍,怎么父亲还要保他?不怕叫人说您忘乎其形?他说的多拙劣的谎言,您不也信了吗?&rdo;叶疏陈说,&ldo;而且我觉得,这说的分明是事实啊。你疼爱幼子,已毫无原则。论说得罪太后,余长华的事岂不更甚!&rdo;
国公不可置信道:&ldo;余长华的事,莫非你觉得是你二弟的错?他丝印难以启齿,是你二弟逼他的吗?&rdo;
叶疏陈:&ldo;那邱季深的事,莫非你觉得是他的错?比之起来他更无辜,还是我的朋友。您行事靠的真是道理,不是私情吗?&rdo;
国公手臂因激动而颤抖:&ldo;你究竟想怎么样!为何非要揪着你二弟不放!&rdo;
叶疏陈有些口不择言:&ldo;我要他死!我要他血债血偿!什么时候他为自己的过错付出了代价,你再来教训我行事谨慎!我一生行事,起码不像他一样恣意妄为!&rdo;
&ldo;他……&rdo;
&ldo;不要再说他是我弟弟。&rdo;叶疏陈用力挥手,吼道:&ldo;我宁愿剐了一身骨,也不想跟他称兄道弟!&rdo;
国公气急,只想叫他闭嘴,便上前一巴掌扇了下去。
打完之后自己也是颇为惊愕,因为他许久未曾打过叶疏陈。手心传来一阵刺痛,同时燃起一股茫然的无力感。
&ldo;不……&rdo;
叶疏陈嘴唇翕动,舌尖舔到了一丝腥味,他淡淡咽下。
夜色中父子二人互相看不清表情,就是这层黑暗掩去了二人之间的尴尬,也拉开了一道巨大的鸿沟。
叶疏陈:&ldo;您根本不明白。你不明白,你永远指着我能息事宁人,可我再不是当年那个只能束手无策的孩子了。无论她死了多少年,或许在你心中只是个不值得的人,可在我这里不是。只要我还记得她,我就永远不能原谅叶云冠!&rdo;
叶疏陈言罢一刻也不想呆,直接从窗户口闪身出去。
国公追了两步,胸口却阵阵钝痛,抽得他一头冷汗。只能单手扶住桌子,留在寂静空旷的暂且缓神。
他慢慢坐到椅子上,抬手捂住眼睛。
多少年沙场舔血,都从未像现在这样一败涂地过,更没有体验过这般恐惧跟无措。
可是他又该怎么办?那是一个无论怎样选择都会悔恨终身的难题啊。
&iddot;
嘹亮的鸡鸣从草舍中传出,太阳的光辉早早驱散了黑暗。推着小车的摊贩出了家门,照常摆在大道的两侧,为宁静的街巷带来了第一屡热闹的气息。
项信先穿着官服,从家中走出,准备去往不远处的大理寺。刚迈出门槛,就看见坐在不远处茶寮上的叶疏陈。
对方的侧脸顶着已经消肿,却还有些泛红的掌印,老神在在地坐着。场面显得很是滑稽。
项信先于是停住认真地看了会儿,暗中过了幸灾乐祸的瘾,又继续面无表情地离开。
这时叶疏陈叫住他道:
&ldo;项信先,你不是向来喜欢多管闲事吗?正好有件事要找你帮忙。&rdo;
项信先光听这一句就没了心情,加快了脚步。
叶疏陈追上去,搭上他的肩膀道:&ldo;喂。说来此事也跟你有关,你不会是要袖手不管吧?&rdo;
项信先说:&ldo;你不必左右试探,真与我有关你就直言,如果只是你觉得的事,就不必说了。&rdo;
&ldo;你总还记得邱季深的表妹?说来都是同一件事牵扯出来的。&rdo;叶疏陈说,&ldo;上次你在庙中也听见了,我那二弟察觉出些许不对,竟意外找到了一个邱季深在外的血亲,想将此事宣扬出去,好让他名声尽毁。为此甚至不惜满口谎话,还请到了陛下派人帮忙。&rdo;
项信先眉头微皱,说道:&ldo;然后呢?&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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