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我不信!”她说。袁小公爷早就心虚又惭愧,成了惊弓之鸟。早在她往前猛然一倾的时候,他就被她惊动,下意识面露惊色,不自觉地向后退却,却没有注意到自己已经蹭到了床铺的边缘,陡然往后一仰,丧失了重心,只来得及“啊!”地喊出一声,下一刻,就已经咚的一声,摔到了床下。谢琇冷不防眼睁睁看着袁小公爷往后一跤仰倒,又是惊诧,又有一点莫名的好笑,还有一点心疼和同情,慌忙往前一扑,扑在床边,往床下望去。只见袁小公爷坐在地板上,双手向后撑住自己的身躯,可能是摔到地上时磕碰了尾椎部位,他一阵阵“嘶嘶”地倒抽着冷气,五官几乎都要皱起来了。但谢琇的关注点……迅速地歪了。或许是袁小公爷不习惯穿着西式睡衣睡觉之故,他可能是觉得束缚,因此将睡衣最上面的两个扣子解开了。此刻他往后摔倒,双手撑地,领口也因此被撑开了许多,露出半个胸膛,以及一侧的肩头。谢琇竟然被这等不在预期之中的“好风景”晃了一下眼睛。平心而论,袁小公爷并没有武人那种虬结发达的肌肉。他身形颀长,胸膛上只有薄薄一层肌肉的线条,皮肤也过于白皙了一些,却愈发显出——他肩上那有一半隐入睡衣之下的疤痕。谢琇:!?她怎么不记得原作里的小公爷还有这个隐藏设定呢?!她不由得认真地思考了一下那道伤痕的起因。他幼时被抚育宫中,那个时候可是绝对的封建旧时代,他又很有可能成为下一任的“皇太孙”,身上出现这么大的伤疤,只怕宫中会很是腥风血雨一阵子。所以不是在荣朝还存在的那几年造成的。那就是……在荣朝覆灭之后,落魄潦倒的那些年?谢琇觉得自己不宜再多问了。能够留下那么长的一道伤疤,必定是什么很不得了的事情。虽然刚刚只是惊鸿一瞥,但谢琇的视力上佳,已经一眼看到那道伤疤虽然已经愈合,但表面微微鼓起,已经永久地破坏了肩头那一段躯体的美感。那种伤疤的成因,谢琇也有所猜测。她曾经多次见过类似的疤痕,成因无不都是因为——割伤。最早是她幼时见到家里老旧的玻璃窗突然从窗框里倒下来,砸在措手不及之下、还下意识想要去扶玻璃的表哥手上,把他的手臂上划出一道鲜血淋漓的伤口,后来愈合了,便长成了这个样子。再后来,她进入了时空管理局,见到割伤的次数没有上百,也有几十次,若是割伤的程度深一些,痊愈后便会如此。但是,这道深深的割伤,何以在他的肩上?谢琇只顾着思考,没注意到自己出神以后,视线就一直放在袁小公爷那半露不露的肩头处,直把袁小公爷看得……发了毛。最后,他觉得自己实在是抵受不住谢大小姐那灼灼盯视的目光,只好开口询问:“咳,怎……怎么了?”他当然意识到了谢大小姐多半只是看到他肩头的那道伤疤,觉得诧异,又不好意思问他原因,怕戳到他的心中伤口,因此只好一直盯着看。但是,猜到她的用意,却并不能减轻她的注视带来的那股隐约的滚烫热度。她盯着他的时候,就像是一束光直射在了他的身上,让他感到灼热滚烫;若是再凝定许久,被她注视的那一处,便好似要燃烧起来。然后他就注意到,谢大小姐的长睫颤了颤,好像忽而回了神一般,神情也恢复了冷静。然而她说出来的话,却与她那种平静的神色不太相符。“咳,袁君静……”她眨了眨眼睛,语气中似乎蕴含着一抹笑意。“君甚美味,奈何做贼?”袁崇简:“……!!!”她这是在夸他?还是在嘲讽他刚刚偷偷挨近的举动?他撑坐于地,头脑一时间混乱得很。可是她却并没有穷追猛打。见了他哑口无言的样子,她转了转眼珠,粲然一笑,便坐起身来。“罢啦。”她说,“今天我还有许多事要做。时间是耽误不起的。”起床之后,谢大小姐也好像显得胸有成竹。她把袁小公爷藏在小旅馆里,叮嘱他最好不要出门,说自己要去弄些逃命用的物什来,然后还跟他约定了自己回来时敲门的暗号,就匆匆洗漱后出了门。袁小公爷藏在旅馆房间里,就像是见不得人的外室一样,只能搬把凳子坐在窗下,拿一本书置于膝上,却心不在焉,半天翻不过去一页,经常分神去侧耳聆听窗外的动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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