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定的时间很快就到了,我依旧提前早到了10分钟,这个位置很好找,正好是6号线地铁北辛安终点站,出了地铁站我才发现这里和我印象中的老首钢不一样了。现在遍地高楼大厦,周边全是中海开发的新楼盘,而且明显是入住了好几年的状态。我打开高德地图一看,出了地铁站就是我们约见面的环宇荟,集写字楼,餐饮,娱乐为一体的商业配套,旁边还有一个很大的花园,回迁房小区。马路的西侧是原来的首钢厂区原址,现在依旧能看到那些庞大的炼钢厂设施,只是不同的在原址上有了新的翻新和调整,也改成了新首钢园区,成了西边石景山的打卡之地。园区里有湖,五星级酒店,书店,商场,4s店,写字楼,各类餐饮,滑板公园,还有用于开展会的大型展厅,还有那个着名的冠军之地冬奥会滑雪大跳台,据说晚上还会有霓虹灯,我在地图上看去,整个园区非常之大,南侧直接临近长安街沿线首钢大桥。哇,这几年这个地方的发展也太巨大了吧,我甚至有点惊呆了,要知道,原来首钢搬走,偌大的厂区留下一大片地,现在还真是物尽其用。
看好了约见的位置,我顾不上多留恋,赶紧前往ti咖啡馆,心里暗想,之后一定找时间来首钢园好好转转。
我先到的,点了杯喝的坐在那等着今天的约见对象,估计对方可能以为我是什么自媒体博主吧,听说他还问过朋友采访给不给钱,后来是因为朋友和他还算熟悉,说请他吃饭这个事才算成的。我也问过朋友为啥那么多拆迁的,非选他,朋友的回答是“这帮人里,只有他太特别了,所以比较适合采访”
我无聊的喝着咖啡,等了足足30分钟,给朋友发了信息确认,不会是记错日期和时间吧。过了会应该是朋友和他沟通过,回复我“路上,快到了,再等等”这第一次见面的印象极其不好。
又等了十来分钟,在我的耐心快要消耗完之前,一个矮矮瘦瘦的男人推门进来了,四周环顾了一下,明显是在找人,我看着他拨通了我的电话,电话响起,他看向我,我们算是见上面了。
“上门口待着吧,这里面不能抽烟”还没等我俩正式的打个招呼,做个介绍,他以命令我的口吻要求着,还没等我反应过来,人就出去了。
我呆了一下,给自己整笑了,深深的叹了口气,“得,看样子,是挺特别”拿起包就跟了出去。
他在旁边的小广场找了个台阶坐下了,熟练的点了一支烟吸了起来。见我跟了出来,拿出烟示意我要不要一起抽,我摆了摆手“我不会”。那烟是红色的盒子,写着云烟,我也不知道贵不贵。
我的位置很尴尬,他坐在台阶上仰视着我,我站着又俯视着他,感觉有点不礼貌,但是又不知道怎么才好。他可能也感觉到抬头看我难受,指了指旁边“坐这聊吧。”
既来之则安之,得了,我也不用考虑形象素质了,看样子这个台阶也算是个休息的地方,我也一屁股坐下了。
“我听说你想采访我?”他用典型的北京口音询问着,看样子,果真是地道的北京人。
“不是采访你,是我让朋友帮我找几个不同岗位不同生活的人做为采访对象,他推荐了你”我赶紧纠正了一下,说真的,至少现在看来,我对这个人全无好感,我才不想采访他。
“无所谓了,反正今天不是我来了,不还得采访我”他非常不屑,烟一口接一口的抽。
“你干嘛的啊?电视台?报纸?还是啥?现在还有报纸吗?”他继续询问着
“不是,我们就是自媒体,做视频的,一些小纪录片,发到抖音啊,视频网站之类的”来之前我就想好了,一定要把采访身份设计好,不然凭白无故做这事,挺奇怪的,但又不能直接说写书,因为我未来的小说题材是附身在他身上的记录,这也不能说啊。
“那玩意儿挣钱吗?你看我能做吗?”他接着问,可能现在社会把视频平台宣传的太火了,很多人都以为成为主播,成为流量超级赚钱吧。
“哦,我们不是那种主播,带货啥的”我赶紧解释一下,我也怕他想的多再误会出别的,我又不太懂,圆不回来就麻烦了。
“那没啥意思,弄那玩意儿干嘛啊”他一听到不赚什么钱,不是他想象中的,立刻就改了口。
“嗨,各行各业,啥工作不都得有人做”我尽量让自己看起来像个打工人,我希望他对我的了解仅限于此就好了。
“等我抽完这根烟儿,咱们就开始行吧?”他举着手里的半根烟,看着我难得的寻求我的意见。
我点了点头
等他抽烟的档口,我仔细看了看眼前这个人,瘦瘦矮矮,长相只能算4分吧,甚至有点凶。他的编号‘张自乐,39岁,北京人,无业,一儿一女’简单这些看起来倒没什么特殊的,而且有一儿一女凑成一个“好”字,说明他很有福气啊。那朋友提到的特别究竟在哪呢?
为了采访他,也为了之后采访其他我要体验的人,我特意采购了录音笔,做戏要做全套吧,而且有些时候记录下这些人自己的讲述也很重要。因为等我真的去体验就会发现,他们自己讲的和事件的真实情况,其实差距很大,还记得之前秋秋的故事吗?有些人是在撒谎,有些人是逃避,有些人是真的不自知,意识不到,可我要的是真实,我要把最最真实的东西记录在笔下,第一视角,第一感受,哪怕是真真实实的痛苦。
没几分钟,他把烟扔到地上,用脚碾了碾,我扫了一眼这小广场的四周,地上没有一根烟头,广场上倒也有一些年轻人成群在抽烟,但大家都是在建筑物的一旁,专门的垃圾桶吸烟处,我有点无语了。
“来吧,开始吧,要聊啥?”他直接问我,倒是稍微让我懵了一下
“哦哦,嗯,朋友说你是拆迁户,所以比较符合我们对于不同类型人物的设定,所以就聊聊您的这个身份的事就行”我赶紧介绍了一下大概的思路,其实,我也并不知道该采访他啥,因为我将来要附身于他的,他现在讲的东西,只可能决定要不要附身,至于他具体的经历,我其实不关心,因为我会自己去感受。
“哎呀,这个呀,嗯,怎么讲呢,其实也没啥讲的。”他好像还挺为难的样子,摸着那半秃的光头,自己寻思起来
我也没着急催他,主要我其实并不太愿意和他对话,索性安静一点,打开录音笔,让他自己随便说得了。
“没事,您随便说,我录着音,想怎么说都行,都无所谓,只要我能记录下来就行。”我打开了录音笔,不再作声,安静的等着他。
“拆迁,拆迁,这个就是原来这片,就咱们现在呆这地儿,我从小到大就在这,原来都是破平房,厂东门,谁知道怎么整的就拆迁了。”
“我们家当时爷爷,奶奶,我爸妈加上我五口人,最后是补偿了五套房二居室两套一居室三套,也都在这附近”说完就给我指了指远处,有一片黄色的高楼,就是我刚才看地图也注意到的地方,回迁的那片。
“除了房子,还给了800万现金,不过钱都没了”说完,有点气愤的又点了一根烟,我看他的口型,好像是嘟囔了句京骂。
“没了?”这句话,确实引起了我的兴趣,因为朋友约这个人的时候就神秘兮兮的提到过,这是他选张自乐的原因,也确实是我愿意来见他的原因。
“啊,全没了,不光没了,还特么欠了不少钱,擦……”他明显对这件事,心中火大,甚至骂人都不避讳我一下了。
“哦,那您方便展开说说吗?”我赶紧追问,希望趁热打铁,马上得到感兴趣的话题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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