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爸爸……根本不是什么爸爸，而是把他们两个关在地下室里的变态！外公请来的心理医生帮助她忘掉对方的脸、声音、一切一切，唯独存在无法抹灭。在她年幼的心灵里，他是当之无愧的魔鬼，恐怖到令她从来没有想过抵抗，只想逃。“你是不是饿了？看起来很难受。”尼尼站起身，跑到桌边，奋力爬上椅子看桌面，遗憾地呀了声。“没有吃的了，你喝点水好不好？”他又爬下凳子，从墙角处提来一个小水桶。桶里大概装着半桶水，摇摇晃晃的，还不等拎到苏千妙眼前，就溅湿了他雪白的小脚丫。尼尼的个头不比水桶高多少，提起来很费力，却仍然坚持着提到她身边才放下，然后用两只小手掬起一捧水，递到她嘴边。“喝下去就不饿了。”苏千妙看着他那张久违的脸，心情说不出的复杂。尼尼不明白她为什么不喝，忽然发现自己手上沾了脏东西，连忙在衣服上蹭干净，掬了绝地反击！就是这个绑架犯！可是谈何容易。她看着不远处锈迹斑斑的铁门，头皮发麻，手指情不自禁的颤抖。尼尼非常关心她，一直蹲在身边跟她说话，虽然除了这里也没有其他地方可以去。地下室这么小，大人走进来甚至直不起腰，却禁锢了他们两个的整段童年。不知过去了多长时间，铁门外突然传来脚步声，紧接着是开锁的声音。尼尼欢呼一声，欣喜地跑过去，期待的看着门。苏千妙则身体紧绷，悄悄抓住那只水桶，用它挡在身前。铁门打开时发出一记刺耳声响，震得人头皮发麻。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佝偻着腰走进来，手上端着两个饭盒，身体挡住墙角的灯泡，地下室因他的到来变得愈发黑暗了。“今天吃什么菜？”尼尼开心地问。男人把饭盒往桌上随手一放，翘着脚坐在唯一的凳子上，给自己点燃一支烟，开始吞云吐雾。他的相貌其实不差，高鼻薄唇，轮廓深刻。然而眼中常年带着满满的戾气，也难得收拾打扮，总是穿着油腻腻的皮夹克，满脸胡茬，所以看起来特别凶狠，气质阴郁。一见到他，苏千妙那些被遗忘的记忆跃跃欲试的涌现出来，却又无法全部一下子想起，只得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不被他注意到。尼尼踮着脚尖，吃力地拿下一个饭盒，看清里面的东西后欢呼了一声，仿佛得到整个世界。“是土豆炖肉！”他打开盖子，坐在肮脏的水泥地上，用里面的小铁勺舀起来往嘴里塞，享受地咀嚼。男人吐出一口烟，轻蔑地看着他脸上唯一有肉的脸颊，想起少了一个人，转过头，阴冷的目光落在苏千妙身上。苏千妙盯着他，神经紧绷。“你怎么不来吃？”男人用夹烟的手指指另外一个饭盒，话语如同魔鬼的诱惑，“今天可是土豆炖肉，你们很久没吃了吧。”苏千妙不说话，把桶挪近了一点。男人注意到她的小动作，嗤笑一声，把饭盒拿在手里。“不想吃是不是？我拿出去喂狗。”“不要！”尼尼舍不得那盒饭，含着满嘴的土豆，含含糊糊地说：“姐姐不是不想吃，是生病了。”“生病？”男人狐疑地打量她，并不靠近。尼尼不舍地放下饭盒，盖好盖子，确定小勺不会掉出来，才跑到苏千妙身边，拨开她乱糟糟的刘海。“你看，她流了好多汗……我上次流汗的时候你说是发烧，她肯定也发烧了。”男人生性多疑，反反复复地看了几眼，才朝她走去。苏千妙想逃，可背后就是墙壁，根本无路可逃。她眼睁睁地看着对方蹲下，伸出一只满是老茧的宽大手掌，盖在她的额头上。啪。一记响亮的耳光，打得她偏过头去。“呸！你个小贱种，什么生病，就是耍性子。”男人啐了口，指着她恶狠狠地说：“我把你养活到这么大，你还敢给我脸色看，想饿死自己是不是？我不会让你如愿以偿的，把饭盒拿来。”后面半句话是对尼尼说的，尼尼不懂他为什么要饭盒，直觉告诉他不是什么好事，于是站着不动。“给我去拿！”男人推了他一掌，他摔在地上磕痛了手肘，却忍着不哭，含着眼泪把饭盒拿过来。男人接到手上打开盖子，抓起一把就往苏千妙嘴里塞。多年来学习心理学养成的理智告诉苏千妙，此刻应该顺从对方，吃掉盒子里的饭，保证自己的安全要紧。然而痛苦已经深深的印入骨髓，即便她连对方叫什么名字都想不起来，只要一看见这张脸，就恨不得咬死他。要是她没有变小就好了，起码有拼死一搏的能力。但是现在这短胳膊短腿，跟对方斗那就是死路一条。男人看她还是不动，眼中冒出怒火，掐住她的下颌逼迫张开嘴，把手里的饭菜塞了进去。苏千妙不嚼也不吐，怨恨地盯着他。她的视线让男人愈发愤怒，猛然站起身，直接把饭盒摔到她头上。米饭和土豆劈头盖脸地浇下来。“我警告你们！”男人怒喝，“你们吃我的喝我的，命都是我给的！这辈子都别想反抗我的命令，让你们做什么就做什么，否则就自尝苦果！”地下室这么逼仄，他的吼声在里面回荡，经久不息。尼尼吓得动都不敢动，苏千妙含着嘴里被强行塞进来的饭，麻木地看着前方。男人骂够了，坐回椅子上，一口气抽完剩下的半截烟，又掏出一根新的。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烟味，让人作呕。尼尼看着满头都是饭粒的苏千妙，小心靠近她，用袖子帮她擦掉一些。她不忍看到他生活在噩梦中，却单纯到不自知的模样，痛苦地撇开头。尼尼小声说：“你头发上好脏啊，要洗干净，不然会长虫子的。”压抑的生活里，他是唯一的温柔。帮苏千妙把饭粒弄干净，他鞠水洗掉皮肤上的油渍，然后又捡起地上的饭盒，里面还剩下不到四分之一的饭，跑去把自己的饭拨进来一半，塞到苏千妙手上。“要吃饭哦，不然肚子会痛的。”苏千妙差点就落泪，苦涩地拿着饭盒。尼尼冲她笑了一下，举起勺子。“我们比赛好不好？看谁先吃完。”说罢他就往嘴里飞快塞饭，脸颊没一会儿就鼓得老高。苏千妙收回视线，低头吃饭，一口接一口的往嘴里塞，尝不出任何味道。男人抽着烟，斜眼瞟二人。尼尼率先吃完，把饭盒勺子往水桶里一丢，满足地抱着肚子。“我赢啦！吃饱啦！”苏千妙也把饭盒放进去，洗干净，摆回桌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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