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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七十三 吃白食（第1页）

南爷爷在世的时候，有一回他说：“真讲三世因果六道轮回，这个账，这是算不清的啊。所以有些人啊，有些人是初变人身来的，第一次来做人；有些人啊，男人变女人，女人变男人，情业太重了，这都是亲身讲小说给你听。当年我在成都的时候，昨天向大家讲过，我住在灌县灵岩寺。这个庙子上，这个和尚是当家——传西法师，也给你们介绍过的，欧阳先生的弟子。这个山上啊，传西法师那个庙子——灵岩寺。这个庙子不大，准和尚挂单，专门养我们这一批怪物的居士。因为他自己学问也很好。隔壁山上风景好，秋天倒是漫山红叶啊，那美的很。随时都美，那个山上。

有一位曾先生，是我的好朋友，忘年之交，一辈子学佛，修密宗，什么都修，相貌啊，那是清秀。年纪那么大，那个相貌之清秀漂亮，他的夫人也很漂亮，两个人白发银头，那个时候，他们六十多啊，我还很年轻，他们六七十了。夫妻两人住在那儿，子孙满堂啊，子孙都在成都住，他们夫妻住在山上，小小三间房子，生活啊，那是舒服，我欠他的账太多了。那个时候，他的太太还烤面包，自己做的，因为他们也去过日本，都留过洋的，自己烤面包，自己弄咖啡。每天早晨，他们等我一起来，老太太来叫我了：‘快来哟，早点热的呀，等一下凉了。’每天早上两个人：火腿，简单几片面包，一杯咖啡，大概我在他那里都吃了好久了，这个账，将来不知道该怎么还呐。那么这两位啊，那看着就是神仙眷属，真是神仙眷属。你们看到所谓的白头偕老，那我是真看到这么一对人。

后来我就说啊：‘我说你两位啊，古书上看到的，所谓的神仙眷属，白头偕老，到老还那么好，一对身体健康，两个人还说说笑笑，有时候还很幽默。’譬如，有时候吃早点，我说：‘你们两个人啊，就是太好，世界上最难得。像我们曾先生啊，大概是，你们都是年轻到现在都很好。’老太太就说：‘你又不知道，他在日本留学的时候，还风流的很呢。’她都当面谈。我说：‘真的啊？’曾先生笑着说：‘老伴嘛，没得事嘛，哎，拿一罐醋吃吃，住在山上不吃醋干什么呢？’两个人老了还说笑，又说又笑的。后来，有一天我问他们：‘两位是什么人呢？’那你们现在手里拿的、看的《佛法要领》，是刘洙源先生写的。这位老太太啊，跟刘洙源先生学，《佛法要领》是刘洙源先生写的哦，已经有神通。所以，我们都知道老太太有神通，不好多讲。像我啊，随便问，有一天，吃了中饭，我就问：‘越看你们两个人啊越好，什么因缘？’老太太那一天高兴，笑了。她说：‘我告诉你。’两夫妻都坐着，吃了中午饭。她接着说：‘我前生是个喇嘛和尚法师。’我说：‘真的啊？’老太太笑笑：‘哎，我怎么会骗你呢？’我又问：‘他呢？’‘她是个居士，非常信佛，供养我这个法师，供养了一辈子。我这个法师啊，吃白食的法师，四川人讲吃白食，吃饱了也没得道，也不修行，所以，她供养了我一辈子，我这一辈子变女人，来服侍他一辈子，还账的。’老太太补充道。我又问：‘真的假的啊？’她说：‘绝对不假。’我再问：‘你是哪一个庙子的法师？’她说：‘西康的一个庙子。你不相信的话，去访问。我那个肉体白骨还摆在那里。’此所谓你注意哟，真的哟，这些故事都是我亲自经历的人与物，那么他们这两位，我的老朋友，忘年之交，他的外甥，现在还在这里。我们萧先生认识。他外甥是那个学校的一位主任，现在退休了。所以，我对他们的外甥——黄先生特别好，觉得他的舅舅和舅妈对我太好了，我现在对黄先生心里始终欠账似的，无足已报他们，也帮不上忙。可是我欠他舅舅、舅妈一笔账，我也怕，我也是个吃白食的法师。来生再不要变他两个的太太，那就难办了。因果不能错啊，错不得因果啊，就这么一件事。”说罢，在座的众人被老爷子的幽默风趣逗得哈哈大笑。

小钰回过神来，刚好踏入一栋两层高的大厦，此时，她停在二层扶梯前面的大厅中央。超市和餐饮在地下一层。地面大理石用的是早些年的黄白碎花图案，60x60厘米的大小，肉眼可见表面布满了清晰的划痕，像是因拖拉重物所致。这种花色的地砖，现在市面上几乎看不到了，多半是八九十年代的一些商场或是家庭里用的。就连左右两侧的商区也是上个世纪的装修风格，显然，这是那个年代的商场，透着些许陈旧感与简陋。当然，在那个年代看来，这样规模的商场已经相当不错了。前行右转，向下走过大约二十个台阶，就是地下商超。超市的空间倒是蛮大的，各种各样的零食堆满了白色的货架。几个孩子正趴在最底层的货架前，扒拉着找寻自己喜欢的毛绒玩具。家长站在一旁，看着货架中间区域的熊宝宝、小兔子玩偶，正挑选着，估计是买给孩子的，或是送人的。

一直往南，开始出现忽而下沉的台阶，然后又是平地，经过大致这么三四处沉降的部分，在前方低于商超区域的这片空间，是书店。准确的说，东侧的这条长廊全部是书店的区域，西侧则是木制台阶和高出地面的平台，浅米黄色调，光线柔和，平台上摆放了黑色圆桌和简约的座椅，更贴近当下的风格。来往的行人，分散的坐在各个圆桌前，翻看着自己喜欢的书籍。圆桌西侧靠墙的那一面，是长长的精致书架，浅咖色的木纹肌理，和书架上陈列的零星畅销书籍、玻璃瓶中的水仙花、或是白瓷瓶中的向日葵十分搭调。相比之下，东侧这片陈列着大量书籍的淡棕黄木柜、中央位置的圆角展台，就显得有些古板、单调。但里面看书的人倒是不少，她快速穿行，从地下一层离开了这栋大厦。

写于2024年6月8日?甲辰年五月初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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