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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第1页）

&ldo;口是心非。&rdo;江大公子这张脸算是彻底不要了，双臂环过段唯腰侧，把人紧紧圈在怀里，低头附在耳边：&ldo;这么想知道？喊声哥哥我就……嘶，咱能不动手吗！&rdo;

段唯活动了一下手腕，似乎准备再次用实际行动作出回答。

眼看表白现场即将变成殴打现场，江凝忙松开手，脸上挂着讨好的笑：&ldo;好好好，不喊就不喊。明天还有正事要办，早点睡，我去给你点九铭。&rdo;

江大公子嘴上虽然老实了，手却并不老实，整晚八爪鱼似的缠在段唯身上，非要抱着他睡不可。

段唯捏起粘在身上的爪子，丢开，没一会儿又不依不饶地粘了回来。或许是九铭起了作用，或许是最终被某个人死皮赖脸的精神所折服，几次过后，段唯不再管他，就这么挂着胳膊别着腿地睡到了天明。

&ldo;曹邑尉未时将去锦秀楼。&rdo;江凝拿着思墨一早去驿站取回的信件，手指抚过末尾一枚小小的印章。简洁的纹路拼成一个&ldo;察&rdo;字，那是暗察使特持的公章。

&ldo;你猜这暗察使是在曹大人身边做什么的？&rdo;江凝饶有兴致地翻看着信纸，&ldo;会不会是车夫？&rdo;

段唯心情复杂地摇摇头：&ldo;我爹都不肯说，猜来猜去的也没意义。不过曹夫人都不知道的事，他却能一清二楚，想必也是身边极信任的人。&rdo;

&ldo;唔，这么一想倒也挺可怜的。&rdo;江凝将信纸连同外封一起放在烛火上烧了，&ldo;时辰还早，我们先出去走走。&rdo;

过了用早膳的时辰，望江楼大堂里客人不多，几个伙计穿行在桌凳间忙活。

江凝几乎是一眼就认出了当年被他打劫过的那位，一时心虚地别开脸去。

&ldo;怎么了？&rdo;段唯奇怪地看着他。

江凝忽然反应过来，那小伙计这些年没怎么变样，可自己早已不是当年那个毛头小子了，就算是面对面也未必能被认出来。想到这顿时又有了底气，重新挺直腰背，朝段唯一笑：&ldo;没事，走吧。&rdo;

邻江大街比九年前繁华喧闹了许多，有个卖糕点的小摊前尤其热闹。长队最前面，一中年女子正尖着嗓子，据理力争：&ldo;前几天还是三文，今天怎的就卖到五文了？！好歹也算是老顾客了，有你这么做生意的么？&rdo;

摊主非常客气地一点头：&ldo;您爱买不买。&rdo;

那女子大骂一通奸商，最后却还是买了一袋糕点方才离开。

&ldo;看来这家做的点心非同一般啊，&rdo;江凝啼笑皆非，&ldo;你站在这里等我一下，我也过去排个队。&rdo;

&ldo;咱们不凑这个热闹了，&rdo;段唯伸手拉住他，&ldo;带我到处转转吧，我想看看你以前待过的地方。&rdo;

江凝一愣。

街道后面，一片不甚茂密的小树林前，段唯难以置信地转头看向江凝，欲言又止。

&ldo;这是什么表情，不敢相信吗？&rdo;江凝揽过段唯肩头，以一种带人参观自家豪宅的口气说，&ldo;里面挺不错的，我带你参观一下。&rdo;

这日是九月初十，林子里有几棵树上挂着大大小小的闭果。江凝有些诧异地抬头看了看：&ldo;行啊，你运气不错，没想到这个时候还能有果子吃。&rdo;

说罢挽挽袖子，纵身一跃，勾住略低一些的树枝，双脚紧跟着蹬着树干上的凸起，&ldo;噌噌&rdo;几下便爬了上去。

他摘下一把闭果招呼段唯接住，随即轻巧地纵身一跃，跳了下来，拍拍手上沾的尘土，邀功似的一扬剑眉：&ldo;亲手摘的，尝尝。&rdo;

段唯顺着闭果外壳的缝隙去掰，谁知这果子坚硬非常，连掰几下竟纹丝不动。

江凝不由轻笑一声：&ldo;笨蛋。&rdo;

他伸手拿过一颗，从树下捡块石头，简单粗暴地靠树干上猛砸两下，果壳上立刻出现了曲曲折折的裂缝。他把上面的硬壳剥去，露出里面白色的果仁：&ldo;张嘴。&rdo;

段唯瞄着递到嘴边的食物，下意识地偏头躲开，伸手欲接，江凝却不肯给，不依不饶地再次送到段唯嘴边。段唯四下瞄了瞄，好在远近无人，便迅速从他手上叼走咽下，脸颊一时有些发烫，低声问他：&ldo;你以前经常吃这个？&rdo;

&ldo;不是。&rdo;江凝手上的活没停，利落地拿、砸、剥、喂，一气呵成，&ldo;就吃了几天而已。有天一觉醒来发现树上没果子了，肚子又实在饿得难受，就忍不住跑到大街上去了，结果碰巧遇见闲逛的义父和苏越哥，从此彻底告别了睡树林吃果子的日子，还得了个疼我的小公子‐‐你说这事巧不巧？&rdo;

段唯嘴里塞着果仁，暂时失去了语言能力，只得用眼神表达了对他说上两句就开始没正形的行为的鄙夷。

&rdo;其实在睡树林之前，我还有过一个家。&rdo;江凝顿了顿，忽然正色道，&ldo;很早以前有位婆婆把我捡回去，我的名字就是她给起的。&rdo;

段唯咽下嘴里的东西，艰难地问道：&ldo;那……后来呢？&rdo;

&ldo;有一天，她自己的儿子忽然回来了，还带了一笔赌债。后来……他们就把房子折了钱，又把我卖给别人，然后离开了邻江。&rdo;

段唯一时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ldo;什么？卖？&rdo;

江凝勾勾嘴角：&ldo;对，你没听错。我碰巧偷听到买我的那人说&rso;这次买几个男孩回京城，宫里正缺奴才&rso;，吓得我连夜逃了出来，又不敢跑到街上，就干脆躲进了这个小树林里。&rdo;

段唯把手轻轻搭上他的肩头，半晌，才轻声问道：&ldo;那之前，她……他们对你怎么样？&rdo;

&ldo;还过得去。&rdo;江凝说，&ldo;有口饭吃，还不用露宿街头，我就挺满足的了。&rdo;

之前从未听他提起过这些，段唯心里有些不是滋味，目光黯了黯。

&ldo;知道你哥我不容易了吧。&rdo;窥见段唯细微的表情变化，江凝不着四六地暗自窃喜，好了伤疤忘了疼，好像刚才那些话只是故意编排出来惹段唯心疼的，嘴上也依旧没个正型，&ldo;心疼的话要用实际行动表现出来，以后多疼疼我知道吗，不要总是动拳动脚的。哪，吃完最后一个，咱们就该走了。&rdo;

二人回到望江楼，把回笼觉一直睡到现在的思墨叫起来用午膳。思墨揉着惺忪的睡眼：&ldo;公子，你们去锦秀楼能带着我吗？&rdo;

&ldo;不能。&rdo;段唯一口回绝。

&ldo;为什么不能啊？&rdo;思墨失望地撇撇嘴，&ldo;我就是好奇，只想进去看看，又不会添乱。&rdo;

段唯给他夹了些菜：&ldo;听话，小孩子不能进。&rdo;

思墨不服气，还要争辩什么，却听江凝说：&ldo;可以啊，我们先进去探探情况，等摸清楚了，下次就带你进去。&rdo;

小孩欣喜地应了声&ldo;好&rdo;，乖乖低头吃饭，段唯却皱眉瞪了江凝一眼。

&ldo;咱们就今天进去一次，之后又不再去了，哄哄他而已。&rdo;江凝附耳低语，说完直起身子咳嗽一声，朗声道，&ldo;有个人今天可有点过分啊，我给他剥了半天果壳，手都剥酸了，结果那人非但不给我好脸色，还只给别人夹菜。&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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