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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第1页）

&ldo;练字收心，我希望？继续练下去。&rdo;他始终注视着那张没什么表情变化的脸蛋，见她翻到下面，语重心长地道。

&ldo;是。&rdo;

收什么心？她的心早就不知被扔到何方了，怎么收得回来？

她将纸张迭好，递了回去。

&ldo;？有什么打算？&rdo;祝和畅谨慎地问道，也是时候该好好谈谈了。

&ldo;我欠九爷太多，一辈子也还不完，一切遵照九爷的指示。&rdo;

&ldo;就算一辈子待在我这宅子也好？&rdo;

&ldo;九爷要我走，我随时可以走。&rdo;

问也是白问。祝和畅很肯定，若叫她去撞墙，她定是二话不说就去撞了。

唉，她真像个紧闭的蚌壳，将自己关得牢牢的；这种情形当然不能放她离去，会再出事的，但他也不可能继续让她&ldo;以身相许&rdo;下去。

&ldo;这样吧，？也该找点事做做……&rdo;他故意一顿，状似沉吟，好一会儿才道：&ldo;过几天我们要走一趟货，？一起去。&rdo;

悦眉惊讶地抬起头来。她对送货一窍不通，更别说骑马长途旅行了，就怕一路颠簸，支撑不住，反而带给货行莫大的负担。

但九爷要她去，她就得去；命运随人拨弄，走到哪，算到哪，就算半路倒下、死了，那也是她的命。

&ldo;是的，九爷。&rdo;她木然地回答。

4？？　　4？？　　4？？&ldo;哇！好漂亮的花儿啊，好亮！我的眼睛都快睁不开了。&rdo;

祝福兴高采烈地吼叫，瞧着前方满山遍野的鲜黄带红的花朵。

&ldo;呵呵，今天爷儿我心血来潮，改走这条路，竟然大开眼界了。&rdo;

祝和畅很满意地拉住马缰，望向山头一朵朵碗大的鲜艳红花。

&ldo;九爷，幸好这趟回程没货，不然这山路难走呢。&rdo;阿阳小小地抱怨了一下。花是很漂亮啦，但干嘛好好的官道不走，走到山里喂蚊子？

&ldo;就是没货，爷儿我心情轻松，想看看不一样的风景。&rdo;祝和畅说着就下了马，看了天色，拍拍手道：&ldo;阿阳，祝福，就这儿休息一会，喝碗茶，要痾要放小心别让蛇咬了，今晚天黑前应该可以赶回京城。&rdo;

&ldo;九爷，别忘了还有一位大姐。&rdo;祝福提醒道。

&ldo;对喔。&rdo;祝和畅望向后头的马车，笑道：&ldo;耿姑娘，下来走走，天气热，可别在车里闷坏了。&rdo;

帘子掀动，一个灰褐色的纤细身影跳下车；她并没有回应他，而是站在马车边，视线搜寻着，很快就寻着了开遍红花的山坡。

祝和畅很习惯她的淡漠，自顾自地走到山边，俯身赏花。

花茎高约莫三尺，花瓣细长似菊，蓬蓬地开了一大团，颜色鲜黄，中间掺有几抹火红色的细瓣，黄红相间，刺艳艳地扎人视线，整片山坡连绵而去，仿如天地所织就的一张美丽地毯。

有花堪折直须折。他突然想留住这个火热的颜色。

&ldo;红花有刺，小心。&rdo;后头传来悦眉的警告声。

&ldo;哦？&rdo;他伸到花朵下头的手陡然停止，微蹲了身子，仔细一瞧，果然花朵绿萼处长了小尖刺，若他硬是摘下，恐怕这会儿手指也跟着花朵的名字一样红了。

悦眉不再说话，站在他身边几步之遥，低头默默望着花朵。

&ldo;红花？&rdo;祝和畅好奇地问道：&ldo;这花几乎是黄色的，怎么叫红花？而且玫瑰、莲花、牡丹也有红的，可以统称为红花吗？&rdo;

&ldo;这花就叫红花。&rdo;悦眉仍是凝视着花朵。&ldo;专门用来做红花饼。&rdo;

&ldo;红花饼？好吃吗？&rdo;祝福冒了出来，迫不及待弯了身，凑上鼻子用力嗅闻。&ldo;嗯，有股香味，这饼儿一定很好吃。&rdo;

祝和畅抓了他的领子，将他提了开去，凉凉地道：&ldo;红花饼是拿来染衣服的，你想吃的话，准备去蹲茅房吧。&rdo;

&ldo;染衣服？这是大姐最拿手的了。&rdo;吃不到饼没关系，祝福更惊奇地拿指头扯了扯花瓣，转头问道：&ldo;大姐，原来我娘过年才拿出来穿的那件红袄子，就是这种花儿染的？黄花怎么会变红的？好神奇啊。&rdo;

悦眉点点头，迳自走进红花丛里。

&ldo;又不理人了？&rdo;祝福也很习惯她的态度了，继续去玩他的花儿。

祝和畅定定地望向她的背影，手里随意扯下几片花瓣，无聊地揉捻着，很快地，随着花瓣的烂碎，指间有了湿黏的感觉。

&ldo;咦？！&rdo;主仆俩同时张开五只红红的指头，原来黄色花瓣揉出来的汁液竟是红色的。

&ldo;洗得掉吗？啊？！&rdo;祝福拿干净的左手去搓右手的红指头，结果双手都红了。

&ldo;给你开个光。&rdo;祝和畅福至心灵，食指伸向祝福的眉心，用力一按，笑咪咪地道：&ldo;这会儿你成了善财童子了，善哉善哉。&rdo;

&ldo;呜哇，九爷你画花我的脸了啦！&rdo;祝福哇哇大叫，不自觉地拿手去抹眉心，抹了两下，惊觉不对，气呼呼地鼓起腮帮子，趁着九爷耻笑他，不甘示弱地往九爷脸上一抹，吐个舌头道：&ldo;我给爷儿你点颗痔，你最好再长一撮毛，这样看起来才像有钱的大爷们。&rdo;

&ldo;祝福你给我站住！&rdo;祝和畅脸上一凉，亦是伸手去擦，待指头碰到脸颊时，已经来不及收手，忙掏出巾子，一面往脸孔乱抹，一面追了出去，吼道：&ldo;爷儿我今天还没舒展筋骨，你有本事就别让我追上！&rdo;

一大一小两张花脸就在山坡花丛间追了起来，坐在树下的阿阳乐得没事，喝了一口茶，打个呵欠，拿斗笠掩了脸，准备小眠片刻。

悦眉的视线抬起，望向在红花绿叶间奔跑的灰色和蓝色身影。

这三个月相处下来，她常常觉得，这两人不像主仆，倒像是成天拌嘴打闹的兄弟。九爷年纪那么大了，还老爱追着祝福练拳脚，而祝福则是天生的九爷克星，总能激得那故作沉稳冷淡的表情瞬间变了脸。

察觉嘴角似乎微微向上牵动，她又低下头，抿紧唇瓣，盯着红花。

她也惹九爷生过好几回的气，那是真的火大，不像祝福这种无关紧要的玩笑，但自从三个月前，他从池塘里捞回她，要她&ldo;以身相许&rdo;之后，他就再也不跟她生气了，而是客客气气地待她，甚至这回送货，她根本不是来帮忙的，而是出来游山玩水。

她不会骑马，也不会驾车，于是她分得了半个马车的空间，另一半则放了一张仔细包裹扎牢的精雕红木神桌，目的地是一天路程的一位员外家。在出发前，她就了解到这趟货只需两个伙计一天一夜来回，根本不需九爷亲自押送。结果，他们却是送完货，又慢慢晃了两天，这边逛逛市集，那边看看古城墙，住客栈，吃山珍，阿阳哥也不时颇有兴味地朝她微笑，说他沾了她的光。

九爷带她出来&ldo;散心&rdo;？他待她好？他到底想要什么？她的身体？她的服侍？她的手艺？她的全部？她的一辈子？

她的命靠他捡回来好几次，他想要，就给他了，她不在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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