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患得患失什么呀!明明就是不敢奢想的,将来,她一定会欢欢喜喜恭喜九爷娶上一个最好的九奶奶……
心头一酸,她慌忙抹掉不知何时滑下的泪水,整了整祝家大嫂特地为她打理的过年新衫裙,坐到了黄栌木下。
倚着树干,她轻轻枢着树皮,枢着枢着,想着想着,手酸了,思绪也累了,树干流下清透的汁液,仿如泪痕。
魂游太虚,总是这样渺渺茫茫的,不知何处才能安身立命……
&ldo;眉儿,眉儿,怎么在这里睡着了?&rdo;
是九爷唤醒了她,她一睁眼,就看到他蹲在她面前,正脱下外袍将她裹了起来,嘴巴还是照样叨念着:&ldo;天寒地冻的,这种地方也能睡?换上女装就忘了加件袄子吗?太阳都快下山了,我到处找不到?,幸亏爷儿我记性好,记得?提过这里有做染料的树,果然让我找着了。&rdo;
&ldo;九爷,和客人吃完饭了?&rdo;她心口热,眼眶也热了。
&ldo;吃完了,有人来闹场,吃到反胃。算了,不说了。&rdo;
她让他扶了起来,习惯地拢紧了他的外袍,在他的温暖里,她心底涌起一股强烈的冲动,抬头便直直凝望那双也正凝视她的眼眸。
&ldo;九爷,我能抱抱你吗?&rdo;她的声音好轻,似乎就要飘走了。
&ldo;抱……&rdo;祝和畅一时愣住了,黑眸更深,目光更凝,却是不再犹豫,伸手就将她拥进了怀抱,双臂收紧,轻抚她湿冷的头发道:&ldo;很冷吧?我再请大嫂帮?找一件更厚的袄子,还要一顶毡帽。&rdo;
悦眉没有回应,只紧紧贴住他温热的胸膛,怯怯地用手环抱他伟岸的身体,嘴角噙着一抹极轻淡、极满足的微笑,再将逗留在眼眶的泪珠眨了下去。
溪水清清,惠风和畅,这是她这辈子最温暖的新年。
第八章
冬日将尽,阳光舒暖。悦眉蹲在院子里,将喝过的茶叶摊在竹筐上,等待日晒风干。
她请婶儿留下祝府所有泡过的茶叶,不知不觉就搜集这么多了;她以手指轻轻拨弄微湿卷曲的茶叶,眼眸逸出神秘难解的笑意。
&ldo;请问耿悦眉住在这儿吗?&rdo;半掩的大门传来女子询问声。
&ldo;?有事吗?&rdo;悦眉站起身,走向那个不敢遽然进门的年轻少妇。
&ldo;?是耿姑娘?&rdo;来人注视着她,仍是小心翼翼地问着,再以极慢、极轻的声音道:&ldo;我是董馥兰。&rdo;
悦眉认出她了。一年不见,她失去了新嫁娘的喜色,虽然面容依旧秀雅端庄,头发梳理得整齐有致,一身翠蓝丝绣衣裙亦衬出她应有的少奶奶气质,但外在的装扮却遮掩不了她某种说不来的憔悴。
她生下来的孩子应该有三、四个月大了,莫不是还没补好身子?
董馥兰见悦眉只是看着她,更是低声下气地道:&ldo;很抱歉我冒昧过来拜访,打扰?了。我有一些事情,想请耿姑娘……&rdo;
&ldo;?进来吧,小心门槛。&rdo;
悦眉没有二话,自然而然伸手去扶她;对她而言,这只是一位寻常访客,就算她是云世斌还是天王老子的妻子,也激不起她的情绪了。
九爷在书房教几个年轻伙计读书识字,叔儿婶儿在厨房忙着,她没惊动他们,将董馥兰请到客厅。
&ldo;我去端茶。&rdo;请客人坐下后,她才发现董馥兰是单独前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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