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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第1页）

快到中午的时候，源菲来了。让云栈感到意外，源菲的爸爸妈妈，连弟弟都跟着一起来了。毕竟老太太的病拖了这么多年，出院是大事，儿孙都来探望是应该的，云栈有点后悔，早知道这么多人，就去外面吃了，好在买的菜够多。

源菲的弟弟叫源家宝，当初为了超生他，爸妈连工厂的工作都丢了，可见有多宝贝。他从小娇生惯养得不得了，没什么礼貌，又总听爸妈为了奶奶和堂哥的事吵架，觉得这两个穷亲戚就是来要钱的，欠他们家很多，所以对源寂爱答不理。

说起来源寂也好几年没见这孩子了，他今年升高三了，当哥哥的，没什么好表示，心里有点发虚。云栈之前发了他一个月的工资，按照说好的，扣掉一半还债，另外一半，除了这些天的开销，又为奶奶买了些日用品，只剩几百块。

叔叔在房里抽烟，源老太太咳嗽几声，源寂去阳台把窗推开，忽然觉得有后面有个东西塞过来，一封鼓囊囊的红包，上面写着&lso;鹏程万里&rso;。他楞了一下，回头看云栈。云栈朝厅里扬扬下巴，转身又回厨房了，一边走一边感慨，每年亲戚朋友同事同学结婚、二婚、生子、二胎、升学……红包成打成打买，各式各样的家里都有储备，唉！

这个冬天，源寂变得有些迟钝，时常感觉不到外面的冷，直道有人喊：&ldo;冻死了，快关上。&rdo;才发觉窗开得太久了，赶紧关上。

欠的钱太多，又添一笔，他都牢牢记着；欠的情，更加多，可并不让人感觉压得喘不过气，到像是盖了一床大棉被，温暖厚实又心安‐‐云絮填的棉被。源寂没回客厅，走到厨房来。云栈刚在冰箱冻层里翻鱼，里面太满，找了好一会儿，手都冻麻了，把鱼丢进水池直甩手。源寂用热乎乎的双手包住他的手，捧起来轻轻搓，还凑到嘴边呵热气。

越来越近……理智告警，云栈抽出手在他后脑轻一拍：&ldo;别捣乱，进去！&rdo;

源寂也被自己下了一跳，几乎都要亲上了，一蹿一蹿逃回客厅了。

源新华两口子这儿看看那儿看看，小声嘀咕：

&ldo;这个云老师家不像有钱阿，人家有钱人的房子都像那个国外的皇宫，有个放宝贝的架子、还有酒柜啥的。&rdo;

&ldo;你懂啥，这叫财不外漏。&rdo;

&ldo;爸！&rdo;源菲觉得爸妈太丢人了。

&ldo;大宝‐‐&rdo;源寂坐在堂弟身边。他一向不太会说话，源家宝又只顾埋头手机，想了想递上红包，&ldo;好好学习！&rdo;

当着人就拆开实在很没礼貌，源家宝竟然还数了起来，两千块，换他一撇嘴。

源老太太实在看不下去：&ldo;大宝，怎么不谢谢哥哥呢？&rdo;

源新华看见云栈端菜进来，也忙说：&ldo;对阿，赶紧谢谢哥哥！&rdo;

源家宝当时就不乐意了：&ldo;这点钱都不够换个手机的，他欠咱家多少钱呢！&rdo;

源新华面子上有点过不去，想要板脸，被源菲他妈张雅洁狠狠瞪了一眼。

云栈：&ldo;来来来，都请坐，实在不好意思，临时没什么准备，招待不周。&rdo;

源寂刚想坐下，胳膊被使劲儿拧了一把，张雅洁赶紧推自己女儿坐在云栈身边。

&ldo;妈……&rdo;源菲小声，脸一下就红了。

源寂就走到旁边，挨着源菲坐下。云栈也没说什么，把兄妹两人面前的碗碟调换了一下，源寂的餐具都是自用的。不过看在别人眼里，源菲面前那套客用的好像更精致。

&ldo;哎呀‐‐&rdo;源新华满脸堆笑，&ldo;你看云老师长得又俊、又有学问、又会做饭，还这么细心，这要是谁家闺女将来能嫁这样的女婿，真是几辈子修来的福气。&rdo;

张雅洁又瞪了他一眼，这也太粗俗、太明显了！

哦‐‐是这么回事。源老太太的心这才放下。刚云栈给源寂塞红包的时候，她就留意了，又看见源寂跑进厨房，角度原因，看不清在做什么，但像是跟云栈拉拉扯扯。那一刻源老太太甚至想，他的孙子又乖又秀气，怎么就没投胎成一个女孩儿呢，然后又开始担忧起来。现在看儿子儿媳的意思，像是在撮合云栈和源菲。那当然好！哪怕他们差了十岁也不是什么问题。如果是这样，就说得通云栈为什么对源寂特别照顾了，自己真是瞎多心。

吃完饭，源新华四口人就告辞了，源菲没跟他们一起，去l大自习了。源新华一边走一边问媳妇：&ldo;你说云栈到底有没有钱啊？&rdo;

&ldo;没钱能开店？没钱能给你这些？现在当老师的都有钱，你没听前阵那个什么大学的哪个教授来着，贪污了几百万。&rdo;

源新华本来看着手里的五粮液和中华烟傻乐，一绷脸：&ldo;贪污？可别连累了咱们。&rdo;

&ldo;给你钱就行，管他怎么来的呢？你还是发愁你自己闺女能不能拴住人家吧。&rdo;

&ldo;要是没那个意思，花钱供个丫头片子复习？他钱多的扎手还是吃饱了撑的？我跟你说给我盯紧点儿，没给彩礼呢别让咱闺女吃亏。&rdo;

源家宝听得不耐烦，喊了句：&ldo;我找同学玩儿去，不跟你们回去了。&rdo;

&ldo;玩玩玩，就知道玩儿！明年就考大学了，就不知道念书！&rdo;

&ldo;你让他玩儿去。&rdo;张雅洁说，&ldo;会念书有个屁用，不如认识人。咱现在认识大学老师了，考成啥样也能上l大。&rdo;

源新华想到明年就要有个上l大的儿子了，狐朋狗友前得多有面子，又开始嘿嘿傻乐：&ldo;对了，那个云栈看着像个正经人，要不咱把妈接回来吧，别让他觉得咱家连老娘都不能养，再给吓跑了？他现在正献殷勤呢，要是把妈接回来，能不给拿钱么？&rdo;

张雅洁刚要怒，听到最后一句，按下火气：&ldo;你让我想想。&rdo;

源老太太来了以后，本来想要住小房间，大房间床宽，云栈和源寂两人都能挤下。云栈没答应，隔辈的长辈住小的，自己住大的，能睡踏实么。源寂心跳加速：难道云栈想跟他一起到小房间挤小床？结果云栈说，一个做厅长，一个睡小间，又说自己仪表堂堂，一看就是贵相，当然要去做厅长。

就这么将就了几天，小面馆所有手续都已齐备，装修完毕，明天可以如期开张。

今天就是源寂在云栈家里的最后一夜。小桃精急得不行，一个月都没有突破性进展，最后的机会还不把握？刚想去附身，听到卧室门轻微响动，源寂自己走了出来。

房里是地暖，他大概怕吵着人，光脚一步一步踩在地板上。接近沙发，云栈慢慢翻了个身：&ldo;还没睡？&rdo;

&ldo;嗯。&rdo;源寂抱着个靠枕，挨着沙发坐在地上。

也许是累了，也许是熟了，云栈并没起来，弯起一条胳膊垫在脑下。

一个坐着，一个躺着，月亮将他们拢进同一片柔光。

&ldo;高兴么？&rdo;云栈问。

&ldo;……嗯。&rdo;

&ldo;明天，终于要开张了。&rdo;

明天，我就再也不能天天跟你一起了。源寂问，低低的：&ldo;以后，你会常去么？&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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