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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4章（第1页）

辜负鸥盟怅落霞，量珠无计愿终赊。

却疑眉黛春前瘦，记得腰肢醉后斜。

吴碧波道：&ldo;押斜字韵，颇有所指呢。&rdo;又大声念道：

经过情场增阅历，换来愁绪益词华。

金铃愿化军多事，桃李生成薄命花。

吴碧波道：&ldo;何怨之深也！&rdo;何剑尘道：&ldo;你不要批评，且往后看。&rdo;吴碧波又念道：

休从镜石证前生，因果谁能彻底清？

炼石补天原是幻，落花随水不关情。

一身浪欠风流情，九死难辞薄悻名。

无福敢嗟人负我，押衙慢作不平声。

吴碧波道：&ldo;张问陶的梅花原韵，很不好和，看他以上这两首，倒不牵强。若教我来，就要退避三舍了。&rdo;又念道：

拈花一笑觉来迟，海上蜃楼幻可知。

遮莫因缘关性命，从无药饵治相思。

何剑尘道：&ldo;这样和韵，真便宜了他。&rdo;吴碧波又念道：

天教飞絮随流水，风卷残蝉过别枝。

怪底江郎才力尽，画眉都不合时宜。

软语吴依话旧村，灯前尝与伴琴樽。

戏教月下迎红拂，约与江南隐白门。

小别化身留倩影，长宵把臂拭啼痕。

而今回首皆成恨，羞说倾城唾咳恩。

何剑尘道：&ldo;这都是事实，难为他硬嵌进去，却无痕迹。杏园还告诉我，要在清凉山傍随园故址去读书种菜，这不是梦话？&rdo;吴碧波念道：

水流花谢泪珠缘，情海归样又一年。

寒苦诗怀消病骨，惺忪春梦感游仙。

精禽填石浑无奈，小鸟依人剧可怜。

凄绝临岐无一语，翠螺双敛怨先传。

扬州一觉倦游踪，泪债还清第几重。

此日何须真解脱，他生未必再相逢。

空留铀盒藏红豆，愿卖琴书访赤松。

检得青罗前日赠，粉香还似去年浓。

搓将瑞雪不成团，一曲箜篌掩泪弹。

风絮因缘随外转，桃花年命白头难。

夕阳芳糙增时怨，明镜青灯觉梦寒。

画得真真能唤出，几回搁置又重看。

凤凰最爱碧梧枝，相惜惺惺柜有私？

目似含青为我瘦，心终不白许天知。

还珠休说今生事，题叶宣传旧日诗。

惆怅纸窗风雪里，孤吟正是夜长时。

吴碧波看了一遍，叹道：&ldo;杏园这个人，满口看破世情，这一点儿事，还老放在心里，真是何苦？&rdo;何剑尘道：&ldo;这话也难说，人非经过这种境地，是不会知道的。&rdo;吴碧波笑道：&ldo;这样说，你这断轮老手，也曾经过这种境地的了。&rdo;何剑尘一面和他说话，一面翻桌上的稿子，只见有一张水红信笺，上面圈圈点点写了一阂词，何剑尘禁不住吟起来道：&ldo;十年湖海，剩软红尘外，一肩风月……&rdo;一句未了，杨杏园夹着一大卷书走了进来。他走过来把稿子一卷，扯开抽屉，塞了进去。吴碧波道：&ldo;这又有什么不可公开的，你何必藏起来呢？&rdo;杨杏园道：&ldo;我的稿件，向来是散漫的，这里面虽说没有秘密的文件，怎样可以公开？&rdo;说着把手里那一卷书，也望抽屉里塞。吴碧波道：&ldo;难道这也是秘密文件吗？&rdo;杨杏园道：&ldo;这却是一样有趣味的东西，你们要看，你们可以来共同赏鉴。&rdo;说着，把那一卷书拿了起来，摆在桌上。

吴碧波一看，书页面上，是石印朱笔写的四个大字《仙佛杂志》，旁边另外署了一行小字，是&ldo;王羲之题&rdo;。何剑尘道：&ldo;胡说，现在哪来王羲之写的字。&rdo;杨杏园道：&ldo;你没看见仙佛两个大字吗？既然是仙佛合办的杂志，无论古今名家的著作，自然有法子搜罗了。&rdo;吴碧波将书页一翻，目录以后，便是图画。那画都是铜版印的，却很精致。第一张是铅笔画的一座山，隐隐约约是几条曲线结构而成。曲线中间，桠桠叉叉，堆了许多直线，这就是树林，树林按上，画了几点黑点，算是乌鸦。下面有字，注明琼岛十景之一。再翻过一页，一张图上，画了一个不等边的四边形，上面画了一个人头，人头上面有一首诗，那诗道：

我是何人谁是我，凭空捏个大囗黎。

笑他卷发乱髯客，蓬岛归来又向西。

这诗下面署了两个字：&ldo;老颠。&rdo;图的上面另有铅印字注明是&ldo;南屏道祖济佛化身像&rdo;。何剑尘看着摇头道：&ldo;神仙不论有无，像他这样给神仙捧场，真是糟蹋人家。我听说北京有个除恶社，推吕洞宾为社长，专门干些设坛扶乩的玩意，大概这《仙佛杂志》，就是他们弄的。&rdo;杨杏园道：&ldo;是的。据他们社里人说，所有这些杂志里的诗文书画，都是扶乩扶出来的，就不是仙佛的著作，至低也是死了的文豪手笔。我听了这句话，特意向一个朋友借来瞻仰瞻仰。&rdo;何剑尘道：&ldo;我看这种事，十九靠不住。&rdo;杨杏园道：&ldo;但是据他们社里人说，却是活灵活现，一点没有假。他们又常说，他们社里有两个国务总理，特任的官儿不计其数。要不是灵验，怎样能教这些人死心塌地的相信？&rdo;何剑尘道：&ldo;他们所说的两个总理是谁？&rdo;杨杏园道：&ldo;一个是戈甘尘，一个却是那管七天总理印的宗大海。&rdo;他们两人正在这里说话，只见吴碧波拿了一本杂志坐在一边看，哈哈大笑起来。要知他为什么大笑，且听下回分解。

第二十一回斗室迎仙频来四海客瓣香却病聊赠一枝梅却说杨杏园和何剑尘正在看《仙佛杂志》，吴碧波在一边忽然大笑起来。不知道他为的什么事。杨杏园道：&ldo;你又看见什么好笑的事情，这样快活。&rdo;吴碧波道：

&ldo;你看，这记事的栏里，竟有一大段妙论。说来之间在阴间里拜了吕洞宾为师，又跟着韩退之、柳子厚学古文。这真是道人所不能道。&rdo;杨杏园道：&ldo;这就算奇吗？

你看这一段记事，那就更妙了。&rdo;说着，把杂志摆在桌上，大家同看。那杂志上记的是：

十一月初七日

孚佑帝君临

今日子特奉请东西各教圣人集会，为改组宗教团体之噶矢。各圣人同时偕临，非常郑重，极尊之神圣仙佛，皆居于随驾之列，汝等须十分诚敬。行礼分三项，一叩首，二祷告，三鞠躬，因东西圣人所持礼俗不同也。文殊菩萨先降，观音菩萨次降，如来世尊降。子路夫子先降，子游夫子失降，至圣孔子降。赤松子失降，锺离子失降，老君至圣降。西贤等降，耶稣大圣降。穆罕默德回教圣人降。帝君谕，诸生静肃！兹由儒释道三教圣人，恭请西方圣人耶稣，宣讲大道。耶稣所示为拉丁文，至圣孔子以子游夫子，新从西域留学归来，命之译为英文。诸生不少识英文者，自行译成汉文可也。

何剑尘笑道：&ldo;这位吕洞宾的魔力，实在不小，东西大教的台柱，他都请得动，但不知道除恶社的社坛，却有多大，来这些个圣人，教他们在哪里坐着？&rdo;吴碧波道：&ldo;有宋之问拜吕洞宾为师，就有子游到西域去留学。这些死了的古人真能解放与改造。&rdo;何剑尘道：&ldo;这些奇怪的消息，实在新鲜，我们能到它社里去参观一次，我想一定有趣得很。&rdo;杨杏园道：&ldo;参观倒不难，只要有社里的人介绍，就可以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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