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光垂眸看了一眼那凳子,手电筒的光只照亮了钢琴,他的眼眸和黑夜融为一体,黑黢黢的,安静的不像话。
“不是给你唱过很多次了吗?怎么都听不厌呢。”
他嘴上话虽是这么说,但还是坐在了那凳子上,手电筒被白光接在手里。
少年笑嘻嘻地蹲在地上说:“都是我生病的时候你才唱两句,我都烧迷糊了,哪里听得清楚。”
白沐看了看周围,起身,将最高处倒着放的凳子搬下来一个,拿抹布反面给白光擦干净,然后并排放在了自己那个凳子边上,示意白光也坐着。
两人一起坐下后,白沐让白光把手电筒关掉,不然一会儿很容易被人发现。
于是,杂物间又恢复成了一片黑暗。
白沐深吸一口气,做了好一会儿心理工作后,才抬手,手指凭着感觉在钢琴上按下音键。
一声又一声哑沉的琴音响起,中间夹杂着几下不怎么协调的混音,那是白沐不小心按错的键。
两年没摸过这种东西,虽然没有全部忘完,但还是有些细节记得不是很清楚。
一首虫儿飞弹得磕磕巴巴的。
演奏完,白沐自己都不好意思了,尴尬地不好意思开口。
倒是白光,分外激动地鼓掌,掌声在漆黑的杂物间里震耳欲聋。
“哥,你弹得真好听!”可白光一把扔掉手机,直接抱着他的大腿说要跟他走。
Alexia靠着白文山给的那笔钱,生活乐无边,就算从指缝里施舍点,也够白光无忧无虑地长大生活了。
但白光压根就不打算和他母亲再有瓜葛,一门心思扑在他身上,还在他要跳楼的时候追上来说做鬼也要和自己一起。
真的很难理解,他们不过就认识了两年,关系居然超过了共同生活了十一年的亲妈。
演奏完,两人关好杂物间的门,偷偷从侧面的教学楼溜了下去,装作刚结束晚自习的样子。
后面两人经常半夜溜过来弹琴玩,晚上凭空响起的琴音把学校一众人吓得够呛,一时间,学校里到处都是幽灵鬼琴的传闻。
几场戏份一起拍完,已经是凌晨两点了。
季双换好衣服出来,准备回酒店休息,却见古晋还穿着那身校服呆呆地坐在凳子上,经纪人和助理都围在边上,一脸的紧张。
“怎么了这是?”
季双走过来问。
经纪人郑哥急的汗都出来了,少见地嚷嚷个大嗓门道:“不知道啊,拍完就一直这样了,也不说话,急死了我。”
助理周衡以为是刚刚那个杂物间里没有空调,给古晋热坏了,于是拿着两台小风扇对着他吹。
演戏的时候还好好的,季双便一直没发现他的不对劲儿,但这会儿的古晋的的确确不太一样。
他目光呆滞,脸色苍白,冷汗顺着额角和脸颊往下淌,直接打湿了校服,眼神之中还有些不安和惶恐。
周衡吓得蹲在地上,抓着他的手腕道:“哥!你到底咋了,你说话啊!哪不舒服啊!”
季双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忽的瞪大了眼睛,大手一招:“快!送医院!”
半夜两点,古晋被紧急送往医院,进行心理诊断治疗。
不用开灯,白沐都能知道白光脸上挂着怎样喜悦的笑容。
他向来都是这样,不管自己做成什么样他都说好。
以前在白光面前弹这是为了装逼,如今却只是想应他的期待浅浅弹奏一曲。
可每次他都鼓掌说好。
天知道,他在白家为了得到父亲的一个肯定有多难。
到了这个弟弟这里,掌声是每次都有的,夸耀是一定会得到的。
白沐曾经以为带着这个小孩儿会是一种拖累,他对父母失望,对白家失望,对自己也失望。
可这个同父异母的弟弟不仅没扒着他汲取掠夺,反而将身上仅有的那点温暖都送给他,毫不吝啬对他的依赖。
当时签福利院送养申请之前,白沐让白光给Alexia打电话,说不准他那个母亲会愿意看在母子情分上抚养他。
柳蒙一怔,“你可想清楚了,这次的案件里,一共死了七个人。”
白光平静地说:“没错,可我只杀了六个。赵信是因为炒股失败丢了钱,气不过便威胁金晨说要曝光当年的事,后面他突然就死了,凶手是谁不是很明显吗?”
柳蒙惊讶不已,原来赵信的死真的是金晨伪造的,只是大概他们也没料到,真正的凶手才不会就这么咽下这口气。
柳蒙:“你的作案凶器在哪里?”
白光指了指手边的钢琴,“我从这台钢琴上取下来了十枚挂弦钉,另外还有一把锤子,不过杀掉郑湾和齐鸣后,我就随手扔到路边的河里了。”
“为什么是十枚挂弦钉?”
白光看着他,脸上虽然在笑,但眼里却是无尽的忧伤。
“因为他们弄断了我哥的十根手指,我再也没机会听他给我弹音乐了。”
柳蒙深吸一口气,现在他明白了为什么金晨是所有人里死的最惨的了。
“警局的匿名信,是你送的,对吗?”
白光点头,承认了:“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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