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怪阿爹……若非阿爹同你争执,你又怎会赌气离家出走……误打误撞死在驻扎慈佑堂的官爷手上……”医馆,官兵。那一刻,季行止呼吸凝滞,心脏突然空了一块,如同被人剜去血肉。送葬队伍仍在他面前悲恸大哭。季行止的手按在胸前,连指尖都渗着冷意。他似乎学会了什么,体悟到离别是一种怎样的滋味了。苦,好苦。是受他拖累的么?季行止低垂眼睫,趁乱突然潜入棺椁。浓稠的黑暗裹着腐朽味灌进鼻腔,狭小封闭的棺木里安放着一具冰冷的尸体,白纱覆体,从头到脚裹得严严实实。会是医馆中那名姑娘吗?少年伸出的手僵在半空中。如果真的是她,自己又当如何面对?黑暗中,棺椁颠簸得越来越厉害,哭声穿透棺木。季行止将心一横,扯开覆面白纱。是一名年幼的男童。冷汗浸透衣襟,紧绷的指节突然松开。心有余悸,少年在一片死寂中听到自己的心脏砰砰狂跳。还好不是她,幸好不是她……掀起的白纱重新铺展回去,季行止微微松懈的心弦忽然被一阵莫名的沉重压住。尽管不是祝之渔,棺椁中这具尸体也因他而死,死在权力轧碾之下。送葬的唢呐声却在此时突然停住了。“停棺!”火把骤然照亮黑夜,官兵的刀鞘重重砸在棺椁边沿,戍卫统领用刀尖阻拦送葬者。紧接着,棺木外传来哭泣祈求声:“官爷行行好,孩子等着入土为安……”刀刃挑开白幡,甲胄摩擦声绕着棺木打转。季行止屏息听着外头对话:“钉死了?”“按祖制停灵七日后才钉……”“开棺!”叩击声震得季行止太阳穴突突直跳一双手突然压住棺盖,妇人悲恸哭嚎:“我儿尸骨未寒呐!”棺木猛地摇晃,该是那妇人扑在了棺盖上,冒死抵抗官兵的暴行。死者的母亲应当很爱他。黑暗中,少年默默将尸体晃乱的四肢整理好,尽所能去帮助这位母亲保全死者的最后体面。“开!”刀鞘重重砸在棺头。利刃抵上棺盖缝隙,突然撬开一线光。长刀猛地捅进棺材,季行止侧头躲开,刀刃擦着耳廓扎进木板,切断尸首一缕发丝。“有活气!”棺盖轰然被官兵掀翻,长刀捅穿棺材板。惊叫声中,少年悉心整理好亡者的断发,突然攥住没入棺木板的长刀,他借力翻滚,刀刃刮着木刺抽离的刹那,季行止蹬着棺底腾身而起。刀鞘突然脱手,官兵怔愣间喉头已贴上自己兵刃的寒锋。血珠顺着刃口滚落,一众兵卒仰面跌进浓雾里。少年手起刀落,顺势劈断马车缰绳,马匹嘶鸣着冲开人群,身后喊杀声震天,他反手将长刀掷向追兵。城楼之时战鼓轰鸣,守夜兵卒擂鼓示警撞碎夜色,披坚执锐的将士闻令封锁城门,朝着少年策马的方向围追堵截。“何必闹至这般难堪的境地呢?”宣德侯世子拢了拢华贵的大氅,伏在城楼漫不经心地俯视着少年。“臣此行,是奉旨来迎殿下回京享受富贵日子的。锦衣玉食,万人之上,岂不远胜过眼下东躲西藏的落魄日子?”钟靖注视着策马疾驰的少年,促狭地笑着:“再者说,君君臣臣父父子子,殿下难道不想为您的亡父正名平反么?”少年置若罔闻,猛夹马腹撞向绊马索,鞍辔间突然甩出半坛火油。火星擦过刀锋窜上马尾,惊马扬蹄踏断围聚而来的长枪。缺口刚现,城楼吊桥却开始缓缓升起。“下网!”铁链编织的巨网兜头罩下,少年蹬鞍跃起,腰刀在网眼间撕开裂缝。着地时靴底却踩上满地铁蒺藜,侯府亲兵的黑铁重盾已垒成环墙。枪尖如林突刺,少年反握断刀贴地急旋,削断的枪头雨点般扎进土墙,一柄长戈突然架上他颈侧。“寡不敌众,不要再做无谓的挣扎了。”黑夜里亮起火把,宣德侯府世子走下城楼。刀刃架在颈上,少年面无惧色,漆黑的眼眸里闪烁火光。“世子养尊处优,夤夜能够不眠不休蹲守城楼,想必是拿准了消息。”“不错。”钟靖颔首,“殿下心细如发,将来必有作为。”少年抿了抿唇间血,眼神倔强:“告诉我,是谁泄露了我的去向!”钟靖不紧不慢地道:“自然是你的亲近之人传讯于我。”亲近之人……竟然是医馆的那名少女……少年呼吸凝滞。他自己都未发觉,他已无意识地将祝之渔纳入亲近的范围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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