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正低头碾磨茶叶,动作愈来愈快,碾子声音响彻整个室内,叫人听了忍不住蹙眉。“磨茶讲一个静心,你动作这么大,是又有什么心事?”李淮仪出声问,顿时,李磐的动作一停。他耳朵上还包着纱布,像是没听清似的,疑惑看着他。李淮仪闭了闭眼,摆摆手,心里气不打一处来,揣着一肚子心事,让内侍推着自己出去:“我出去透口气,慢慢来,不必心急。”这回,李磐倒是清楚了,磨茶的动作也随之缓慢下来。轮椅行走咯吱声逐渐微弱,他磨茶的动作顿时一停,耳朵处似乎又传来一阵疼痛,紧接着,他便如往常一般从口袋里摸出那个瓷瓶,往出倒药。只可惜,这回只倒出来两颗,李磐方才想起,自从上一回李繁漪来过,自己就没有再向太医署多要,吃到现在,只剩下零星几颗。思及此处,他像是极力忍住了暴虐的欲望般咬牙,脸上的肌肉不受控制地抽动了两下,而后往嘴中扔进最后那两颗药,嘎嘣作响。苦涩的药味似乎没能让他怎么清醒,他拨了拨手里的茶碾子,目光突然幽深了几分。资善堂外,李淮仪对茶室里李磐的变化一无所知,还在同身边的人闲谈:“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魏太傅仁善,不忍疾言厉色苛责,长此以往,也难以成事啊。”身旁的太子詹事无奈躬身,似乎还想着劝一劝他:“殿下何苦呢?为他人做衣裳,况且,他也……”李淮仪叹气着摇了摇头:“不必劝我了。”太子詹事叹息了一声:“虽说国丧未过,还尚有时间培养,但脾性又怎可朝夕之间转换?殿下,此事,仍需您三思啊。”眸中的光微微波动了片刻,李淮仪忽然侧头,问:“詹事认为,长公主如何?”詹事以为他只是随口问起,思索了片刻,便答:“臣也是看着两位长大的,长公主虽性情嚣张高傲了些,德行才学皆不输旁人,尚仪之姿……”话说了一半,他眼角忽然抽搐了两下,惊愕地扭头看向李淮仪:“殿下,您不会是……”李淮仪却没有回答他,只失笑地看着他:“詹事,推我进去吧,我出来得太久了。”总是晾着李磐也不好,他现在甚至还需要照顾着他的情绪。轮椅声辘轳,碾过木质的地板,还发出一阵吱呀的声响,李磐手中磨茶的动作一停,扭头看向来人。“殿下。”看他动作明显缓和下来,磨臼里的茶叶也逐渐磨成了细粉。李淮仪没有说话,只是点点头,在桌前停下,便吩咐詹事退下。紧接着,便要往茶碗里注入茶汤,用击篦将碾磨好的茶粉在茶汤中击打均匀,这是个更费工夫的事情,但这几日以来,李磐已经做过无数次,就算再笨,也学出来些肌肉记忆了,他顺手拿起击篦,低头凝神打散茶汤。寂静的室内只剩下他击打的动作,刷刷的声音萦绕在耳边,李淮仪没有去看他冲打得如何,只是看着他逐渐沁出细汗的鼻尖,还有至今都未曾拆下的右耳上的纱布,问:“近来,太傅为你留下得课业是否太繁重了?”动作一停,李磐抿唇,眸底闪过一道暗讽的光,咽了咽口水,答:“太傅反正不是说,都是为了我吗。”他没有否认,也没有抱怨,只是这么一句话,李淮仪蹙了蹙眉,总觉得他这话有些怪,但却又无从说起。“既然先帝有将你过继来的意思,你也算半个皇子,这些自然不能懈怠,你能理解太傅用心良苦,自是最好。”李磐抽了抽嘴角:“那是自然,臣弟都一一记着。”“往日的纨绔岁月,今后不能再想,我与阿姐都对你寄予厚望,你万不可骄躁……”一边说着,李淮仪便想一边观察他的神色,奈何这人一直低着脑袋,他看不清楚他的表情,一时间窥不得真相。“我明白,我都明白。”李磐回着,忽地抬起了头,冲他一笑,“殿下,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皱了皱眉,李淮仪微微后撤了下身子,摇了摇头,移开话题:“你的耳朵,之后再让顾大人替你瞧瞧吧,总这样也不是个办法。”听他提及自己残破的右耳,李磐面色不自觉地又阴沉了几分,但也只是眨眼睛的事情,很快,他便将那点情绪掩藏好了。李淮仪总觉得眼前的人哪里变了,或是说,与李繁漪提到的那个唯唯诺诺的人不太一样了,也许是因为他方才了解这个宗室子不久的缘故,这种怪异的感觉一直盘旋在了心头。“不如亲自去禹州看看。”资善堂外,宫人们浇完水,正带着修剪完花枝的工具徐徐离开,李淮仪又瞥见了那两只纷飞的穿花蝶,在宫人的悉心照料下,这些花都开得极好,引来不少这样的蝴蝶整日流连在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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