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余年前罪案,使多少人因此而妻离子散,大人可知?”王涣一噎。“就算如此,此事与顾大人又有何干系——”“自然有干系。”顾云篱眸子颤了颤,不再看他,深吸一口气,仿佛要用尽毕生的力气,一字一句,清晰无比地,将那个尘封多年、沾满血泪的身份,公之于众:“臣深受此案所累,数十余年,夜不能寐,不能安寝,每每入梦,皆是亲族哭号,质问我为何不能为她们鸣冤!”李繁漪眸子颤了颤,缓缓咬住了嘴唇,她没有出声,静静听着。“你,你何出此言?”王涣一愣,拍着手背,“莫不是——”“臣苟活于世十六载,隐姓埋名,行走江湖,忍辱偷生,尝尽世间冷暖,只为有朝一日,为父伸冤,为亲族雪仇,为我云家百余口无辜性命,讨还一个清白!”“世之公理,不该如此!”她腰挺得板直,身形如鹤,带着决然,“臣斗胆,以微末之功为引,恳求殿下开恩!彻查当年真相!”是非曲直,皆在人心话至此处,已全然明了。寂静无声,落针可闻。只有顾云篱有些急促的呼吸声,在空旷而庄严的大殿中,显得格外清晰,叩击着每个人的心弦。林慕禾舌尖一痛,才发现自己竟然快要比顾云篱还要紧张,尝到些许血腥味,她回过神来,面对眼下这种情况,无法上前,又不忍见此,咬着嘴唇,只能如此旁观。“你,你这话什么意思!”王涣唇瓣一碰,眸光中多了些不可置信。“臣所言,就是臣的意思。”顾云篱跪得膝盖发痛,没有听见准确的回应,却仍未起身。不远处的白崇山双眼瞪得极大,愕然看着跪地不起的顾云篱,脑中快速回溯着从与她初遇到如今的一切。难怪当时他便觉得顾云篱眼熟,想来想去,竟全然没想起她竟是与云纵长得相似!场内寂静了许久,不知过去多久,王涣终于回过神来。“罪臣之女!安敢如此!”他怒而拂袖,不再看跪地的顾云篱,而是转向御阶,声音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训斥口吻,仿佛在陈述一个不容辩驳的铁律。“殿下!此女所言,耸人听闻!然,其身份已昭然若揭!”他刻意加重了“此女”二字,带着对性别的轻视。“她乃罪臣云纵之女!云纵当年谋害皇嗣,铁案如山,证据确凿,方被处以极刑,累及满门!此乃国法昭彰!其身为逆犯遗孤,本应隐姓埋名,苟且偷生,已是朝廷法外开恩!如今竟敢堂而皇之立于朝堂,妄议国法旧案,更妄称其父冤屈?!此乃大不敬!大逆不道!”“王大人所言极是!罪臣之女,有何资格在此置喙!”“朝廷法度森严,岂容逆犯之后质疑!”李繁漪蹙着眉,仍旧没有开口,像是给足了这群人说话的时间与机会。“殿下,王大人虽言辞稍厉,然其理不谬。云纵一案,乃先帝钦定。此女身为罪臣遗孤,本就不该……更遑论入太医署为官?此乃有违祖制,淆乱朝纲!臣以为,当先追究其隐匿身份、欺瞒朝廷之罪,再论其他!”攻讦如洪水般汹涌,兜头倾倒而来,丝毫没有给予顾云篱一丝怜悯,甚至直接堵截了她继续说话的机会,林慕禾怒上心头,拳头攥紧,起身便要替她说话。可刚一站起身,那跪在当中的人似乎便已察觉她的意图,猝然开口,截挡住她开口的机会。顾云篱并未如他们所料般崩溃、哭诉或愤怒。她依旧保持着跪姿,背脊挺直如松柏,只是缓缓地抬起了头。她的脸上没有泪水,没有愤怒,甚至没有一丝一毫的激动。只有一片冰封般的沉静,以及那双深潭般的眼眸中,透出的洞彻人心的冷冽与清明。“诸位大人,”她的目光平静地扫过王涣等人,那眼神不带敌意,却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疏离与审视。“指责顾某身份,言及‘资格’、‘祖制’、‘法度’……条理分明,铿锵有力。”她微微一顿,语气依旧平缓,却字字如针:“然,顾某斗胆,敢问诸位大人两个问题。”“其一,”她的目光落在王涣脸上,清冷如霜,“诸位言顾某乃‘罪臣之女’,故无资格言说。那么请问,顾某入太医署以来,所行医事,所救性命,可曾有一分虚假?西南平叛,伤兵营中,顾某与同僚日夜不休,救治将士无数,其中可包括在座诸位的子侄亲兵?先帝病危,顾某竭尽所学,力保其安康,此举,是否也算‘淆乱朝纲’?这些事情,是否因顾某血脉出身,便可尽数抹杀,视为无物?”“诸位言旧案铁案如山,乃先帝钦定,故不容置疑。顾某请问,当年三司会审卷宗何在?人证物证可曾公示天下?所谓‘铁证’,是否经得起如今大理寺、刑部、御史台三司重臣的共同推敲?若此案当真毫无疑点,经得起天日昭昭,诸位大人……又在惧怕什么?惧怕我仅凭一腔悲愤,便能推翻先帝钦定的‘铁案’?若此案根基稳固,重查一遍,岂非更能彰显国法公正,令天下归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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