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鹭没能回陈柏然消息。几小时后,陈柏然打来了电话。白鹭接起电话,听那头陈柏然昂扬的声音,“白鹭,干嘛呢?看到我发你的消息了吗?”白鹭试图开口说话,却发现喉咙涩得发不出声来。于是他用力缓了口气,挤出一声短促的“嗯”。眼泪在这时无知无觉地从眼眶里淌下来。那头陈柏然快乐的声音还在继续,“那出来玩呗?去打篮球啊。”电话里又传来张扬的声音,“叫上颜一行。”陈柏然应了声,重复张扬的话,“叫上一行一起啊。我也给他发消息了,他大概没看到吧,还没回我呢。”“……”白鹭紧咬着后牙,却还是在压抑的呼吸间,泄露出一声可疑的哽咽。他试图控制自己的声音,可吐气后,是更响的抽噎。肆意横流的眼泪不止想在脸上流个够,还漫在鼻子里,哽在喉咙里。呼吸愈发困难,他试图坐起身来,却无法动弹,只能继续瘫在床上,面朝天花板,张开嘴大口喘息,可疑的哭腔终于找到机会,冲破他喉间的压制,肆无忌惮地发出来。止不住的呜咽,一声接着一声,他终于崩溃,嚎啕大哭起来。那头陈柏然安静了,听他歇斯底里地哀嚎,疯了一般喊叫,许久,趋于平静,断续地用力喘息,隔着听筒沙沙传来。陈柏然胆战心惊,迟疑地开口:“白鹭?怎么了?”“是我。”沉默的饭桌上,时隔一个多月,沉默的白鹭开口说了第一句话。原本吃着满是焦糊味的红烧肉,目光呆滞的白仁华,在这时停止了机械的咀嚼,抬起头来。“什么?”一旁陆月琴盛汤的手也停下了,看向白鹭。她的语气是柔和的,在颜一行失去了腿后,她对待白鹭时也下意识改换了态度。陆月琴算是想明白了,儿子就算平时再不争气,起码还健康活着。健康就是上天的恩赐。可她不再计较白鹭的顽皮,准备包容白鹭的骄纵时,却发现白鹭也改换了性格,变得郁郁寡言,一天说不了一句话,脸上也失去了那些生动的表情,嘴角总是向下收着的。起初陆月琴只当白鹭是为颜一行伤心难过,但时隔一个多月,眼看何红也试图从悲伤中走出来,偶尔对她开的玩笑做出些微笑的反应,白鹭却像被真正抽掉了灵魂,成了个活死人。这会儿听到白鹭终于开口说了一句话,陆月琴甚至以为自己听错了。“你说什么……是你?”白鹭说:“是我。一切都是我的错。”“……”陆月琴伸手握住他骨节突出,冰凉的手,“你犯什么错了?”“行了,别问了。”白仁华放下碗,低下头,手捂着眼睛,制止道,“事情已经发生了,别再谁对谁错了。”白鹭深深看他一眼,转向茫然的陆月琴,“不是我的话,颜一行的腿不会变成现在这样。是我非要去厂区的,颜一行是为了救我,才被卡车砸到的。是我,一切都是我的错。”“别说了!”白仁华猛地将拳头砸在桌上。碗里的汤洒出来许多,陆月琴也跟着颤了颤。“你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我问你,有什么用?!说了一行的腿能好吗?!能吗?!”“我只是告诉妈妈真相。”白鹭语气平静地回答他,“我希望她能知道,这一切都是我的错。”“不是你的错!”白仁华吼起来,脖子青筋暴起,“谁说了是你的错!”他猛地站起身,身后椅子也摔倒下去,又是一声巨响,又令陆月琴浑身颤了颤。陆月琴双手捧着嘴,眼眶里的泪像是桌上那碗泼出来的汤,一瞬间泼出来许久。“是我的错。”白鹭说。“你钻什么牛角尖!你颜叔叔也没说是你的错!你为什么要觉得一切都是你的错!”“没人说,可我自己清楚。”白鹭缓缓站起身来,一时有些头晕,身体轻晃了晃,走去卧室关上门,上了锁。一分钟后,门外响起剧烈的敲门声,白仁华愤怒的声音隔着门传来,“你想饿死自己是不是?!这些天你有没有好好吃过一顿饭?!你出来!再自责也解决不了问题,你出来!开门!白鹭!开门!”陆月琴尖叫着阻止白仁华,“你别这样!你要吓死他!”“我要他出来面对!”“面对什么?!你要他面对什么?!你不是说不是他的错吗?!那你要他面对什么?!”“……”声音止息了。两人的对话戛然而止。白鹭仰躺在床上,想着,也许是他爸恍然醒悟,不敢面对的人是他自己。颜叔叔没怪他,是因为颜叔叔当时并没有看到。颜叔叔躲避开卡车,滚进了衣服堆里,没看到颜一行是如何冲上来,如何把他推开,又是如何被卡车压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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