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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第2页）

&esp;&esp;他的头发还没全干，一手屈肘压在后颈下方，刚好捂着那伤口。

&esp;&esp;那儿还残存着方珑的痕迹。

&esp;&esp;忽然，他骂了自己一句，用很脏的粗词。

&esp;&esp;都快三十的人了，怎么还跟不济事的愣头青一样？

&esp;&esp;此时，同样躺在床上的方珑，心跳依然飞快。

&esp;&esp;她抓了左胸两把，好缓解酸酸胀胀的异样感。

&esp;&esp;他们的中间还是隔着一道墙，但摇摇欲坠。

&esp;&esp;那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感情越来越多，压在两人心里，成了一块一块又聋又哑的石头。

&esp;&esp;新年乖大

&esp;&esp;除夕晚的年夜饭，周家和往年一样是围炉，周涯从下午就开始准备，熬高汤，片脆皖，斩龙虾。

&esp;&esp;方珑则陪着马慧敏处理白果，为饭后甜点芋泥白果做准备。

&esp;&esp;小刀剖开银杏，牙签挑去白芯，再抛进水里浸着，步骤很简单，过程很解压。

&esp;&esp;方珑很喜欢做这件事，应该说，她很喜欢大姨家过年的这种气氛。

&esp;&esp;小时候她不记事，等到了能记事的年龄，那几个农历新年过得是一年不如一年。

&esp;&esp;没有新衣服新鞋子她都不在乎，得到的压岁钱被方德明拿去当赌资也不心疼，方珑难过的只有当别人家都在开开心心地吃年夜饭时，唯独她家冷冷清清。

&esp;&esp;刚开始的几年，母亲马玉莲还会特地去买菜回来，做三四道菜，一家三口简单吃顿饭。

&esp;&esp;但菜还没吃完，方德明就会急匆匆出门，留下她和马玉莲两人在家。

&esp;&esp;而后面那几年，马玉莲也渐渐不在家里过年了，又或者回来一趟，给她带点儿吃的，就算“年夜饭”了。

&esp;&esp;“大姨你知道吗，我有一年的年夜饭，吃的居然是汉堡和可乐。”

&esp;&esp;方珑觉得挺妙的，以前那么难过的一件事，如今她却能微笑着，看似轻松地把它说出来，“那时候我们班里的同学，每个人都吃过麦当劳了，还有人在肯德基开了生日会，就我没吃过。”

&esp;&esp;马慧敏问：“麦……麦什么？”

&esp;&esp;方珑顿了顿，很快笑着说：“哦，就是快餐店！我们镇上也有，那家‘麦得基’就是。”

&esp;&esp;——大城市和小城市有差距，小城市和小县镇有差距，庵镇没有麦当劳和肯德基，但有山寨的快餐店“麦得基”。

&esp;&esp;马慧敏晓得了：“哦，就是那家吃炸鸡汉堡的。”

&esp;&esp;“对对对，麦当劳跟它差不多。我那时候也好想吃一次，没想到居然会在除夕晚上吃到了，是妈妈专门去给我买的。”

&esp;&esp;方珑边说着，又挑了一颗白芯出来。

&esp;&esp;有些以前总藏在心里的话，也像被那根牙签尖尖给撬出来了。

&esp;&esp;“哎，你妈也真是……哪有人在大年夜里吃那玩意儿啊？”马慧敏忍不住叹了口气，“我知道她不喜欢下厨，但过年嘛，好歹煮几个热菜也好啊。”

&esp;&esp;方珑把最后一颗白果丢进不锈钢盆里，笑了笑，说：“虽然那次的汉堡薯条都冷掉了，但我开心得像个傻子似的。只是等到寒假结束，开学了，我回学校跟同学提起我过年时吃了麦当劳，同学们都觉得奇怪，我才知道，没有哪个家庭会在大年三十那一天吃快餐。”

&esp;&esp;马慧敏心疼不已，牵来她的手，拿湿毛巾仔细擦拭她的指尖，缓声安慰：“都过去啦，咱们珑珑的福气在后头呢。”

&esp;&esp;方珑笑得眉眼弯弯，虎牙尖尖，她斜着身子倚过去，碰了碰大姨的肩膀：“不用等到后头，现在就是我最有福气的时候！”

&esp;&esp;周涯手握菜刀，正片着雪白鱼肉。

&esp;&esp;他刚才已经把炉火和抽油烟机关了，整个厨房很安静，他可以把那姑娘说的每一个字都听得很清楚。

&esp;&esp;听着听着，他从眉头紧锁，到不知不觉勾起嘴角笑。

&esp;&esp;冬天天黑得快，家家户户亮起灯，旧楼和旧楼之间距离很近，坐在饭厅，都能听到别人家里电视的声音。

&esp;&esp;方珑把客厅的电视机挪了挪位置和方向，这样在饭桌打边炉的时候，他们也能看春晚。

&esp;&esp;她迫不及待地走到酒柜前，拿起玻璃杯问：“大姨，你今晚喝点儿吗？”

&esp;&esp;“喝啊喝啊，我想喝——”马慧敏突然噤声，偷瞄一眼周涯。

&esp;&esp;周涯刚给卡式炉换了个新的燃气罐，“咔嗒”一声扭开开关，燃起一圈蓝色火苗。

&esp;&esp;他“呵”了一声：“今晚破例，你可以小喝一杯。”

&esp;&esp;马慧敏笑弯了眼，像小孩一样比了个“剪刀手”：“耶，谢谢儿子！”

&esp;&esp;接着走过去和方珑一起挑酒。

&esp;&esp;瓦煲代替不锈钢锅，奶白汤水很快沸腾冒泡。

&esp;&esp;虽然饭桌旁只坐了三人，周涯又是个闷瓜，但方珑一张小嘴唧唧喳喳的能抵十个人。

&esp;&esp;春晚每个节目她都能聊上几句，桌上一直都热热闹闹的。

&esp;&esp;马慧敏一开心，米酒多抿了两口。

&esp;&esp;情绪随着酒意上来，她又喜又悲，眼角逐渐湿润：“我这辈子没做过什么大事，最骄傲的，就是把你们两人都领回来家里。也不知道我还能活几年，能不能看着阿哑娶媳妇，珑珑嫁得好……”

&esp;&esp;方珑忙道：“呸呸呸，大姨你是要长命百岁的人，别说这种不吉利的话啊。”chapter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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