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妖眼看猎物近在眼前,不料他们往旁一拐,进了间奇形怪状的屋子。屋子里陈设简单,李今棠快速关上门,顺手挪了张就近的椅子将其堵上,瞥见还有张看上去更重一些的木桌,便道∶“福子,你能把它也搬过来么?”福子扬了扬下颌,她心下奇怪,扭头顺着他的视线看去,透过门缝隐约能看见三妖围在门外,骂声一片。只是这椅子并不重,不需费多大劲便能将门破开,它们为何不进来呢?李今棠往后退了几步,生怕它们当真撞起门来。待得门外动静小了,她小心翼翼凑过去,将门缝扒得大了些,往外看去。门外已无妖怪的踪影,只偶有路过的风将地上落叶卷起。这屋子难道有怪处么?李今棠踱步在屋内绕了一圈,随后回到大厅,顿足向上看去。只见悬挂在中间的那根高粱上,歪歪扭扭的不知写了个什么字,她努力辨认一番,不确定道∶“那是个‘莫’字吗?”福子闻声走来,也向那房梁看去,不置可否。“好罢,那这儿应当是莫家人的屋子了,”李今棠莫名地放下心,“准是这莫前辈先前有着赫赫威名,因此只这一个屋子,便把那妖怪吓跑了。”说罢,她弯下身,朝那‘莫’字拜了三下,喃喃道∶“晚辈无意叨扰,多谢前辈庇佑。”少年斜眼看她,不动声色地将唇角扬起一个弧度。李今棠站起身,四处张望不见人影,心下一惊∶“命书呢?”难不成她刚刚跑得太急,又把它给落下了?“丫头终于想起我了,”命书已在木桌上卧了许久,此时一蹦一跳地爬上她肩头∶“算你还有点良心。”李今棠往那木桌看去一眼,只见上头的果子全被啃得参差不齐,顿时气笑了,揪着书页把它拎起来∶“你干么吃人家东西?”命书哇哇大叫∶“吃点怎么了——放手,疼死老子了!”李今棠收手合上书页,转头道∶“妖怪都走了,那我们也快出去罢。”手刚碰上门栓,屋外骤然传来一声闷吼,凉风从门缝透进来,吹得指尖发冷。她缩回手,惊愕地看着屋外。空地上七七八八走来一大群妖物,她只觉心跳快得像要破膛而出,心道这下当真是躲不掉了,忽然手腕被人一拽,躲进了墙后。少年立在身前,视线从她脸上滑过,移向大门处时目光冷淡,半晌,语调平稳地吐出一句话∶“它们进不来。”李今棠闻言,缓缓放下掩在自己唇边的手,拭去因过度恐惧而控制不住淌在脸上的泪珠,双手捂在胸口处,泛着泪光的眼一眨不眨地往外瞧。只见那一众妖物来势汹汹,却只一个接一个地向屋子跪拜,神态恭敬,倒引人生疑。这莫前辈真有如此神通广大?竟能让这许多妖物都对其俯首。不过也不知那些妖何时会走,眼下他们藏匿在此,应当暂时是安全的。忽觉一阵头晕,她伸手撑住墙面,脸颊爬上一丝红晕∶“福子,你觉不觉得,这里有些闷?”少年看她一眼,又向门口望去,淡声道∶“没有窗。”是了,这好端端的屋子,怎会连扇窗户都没有?头实在晕得不行,李今棠倚着墙缓缓蹲下,脑袋埋进臂弯里。待稍稍缓和了些,她抬起头来,险些和对面的人撞上。她蹙起眉,不解地往后扫视。他们二人各自紧贴墙面,刚刚分明还隔着两臂距离,怎的现下就要挨到一起去了?罢了,许是她头晕,出了错觉。她低头从身侧的荷包里摸出两颗蜜果,一颗放进自己嘴里,另一颗握在手里。少女仰起头,向上伸出手∶“你也觉得头晕罢?吃了这个就会好些。”少年淡淡瞥了一眼,嘴上道∶“没有。”又见姑娘一直举着手,竟鬼使神差地把它接过来。两手相触的那一瞬,李今棠感受到他指尖的冰凉,宛如摸上了一层寒霜。再一细看,他额上已渗出一层冷汗,嘴唇发白,只怕下一秒便要昏倒。“你不舒服么?”她站起身来,踮起脚便想去摸他的额头∶“手怎会这般凉……”还没来得及碰上,少年侧过脸,她的手便扑了个空。“无碍。”“怎么无碍?”李今棠只当他是不好与旁人触碰,便收回手,严肃道∶“我一听你的声音就不对了,你不让我碰我便不碰,可也总不能看着你死在这。”“死便死了。”少年忽地冷笑,俯下身,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姑娘想往后退,可背后是堵冷冰冰的墙,只能就这么仰着头看他。“死了又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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