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将落,手机蓦地炸出好大一声提示音,陈燃差点扔出去。室内静默瞬间,骤然响起此起彼伏的笑。懵怔顷刻,陈燃反应过来也有些想笑,忍了忍,没忍住。偏头笑了下,见他们闹得更要没完没了,他出声制止,“行了,安静点儿,你们可比它要吵得多。”笑得起劲儿,陶承泽躲底下偷摸应句,“多好,提神醒脑。”耳朵微动,陈燃转脸面向他,半笑着故意问:“陶承泽,你打算上来讲?”他讪讪埋下头不敢吱声。挪开目光,陈燃悠悠逡巡着后排,意味深长道:“以后谁查寝的时候被逮到没有及时休息,再把排队等电话当借口可不顶用了。”见他们局促地耷拉下脑袋,陈燃倒也不予为难,适时旋开视线落向班内为数不多的几位女生,又说:“在宿舍该休息就休息,看书也不差一时半会,上课再个个犯困。”颇心虚地抓抓鬓角,谈珞珞挺想说,有没有可能存在一种人,她就算准点儿休息,上课该睡的还是要睡。“马上期中考,都打起精神,利用好平时的时间,听懂没有?”“是——”浑水摸鱼敷衍过去,谈珞珞蔫巴着拨弄食指,头疼得厉害。好不容易结束月考夺回她应有的位置,又要考。越想越烦,她靠着吴漾低声抱怨,“成天考考考,烤得都要焦了。”“嗯,卷子有错题不明白的及时问,各科老师都在办公室,找同学也行,别留着混过去。”“年后考试只多不少,再忍一忍,很快毕业了。”悄声安慰着,吴漾瞥见台上,拍人后腰示意坐正。挺直腰背不再讲小话,谈珞珞抓起笔准备接着做题,按动笔咔哒一声响模糊掉她的长吁短叹,“人一旦沾上班就完啦,最不可爱了。”“暂时就这些事,继续自习吧。”教室内又是阵儿窸窣翻书声,谈珞珞凝神解题,桌角倏而出现道影儿。下意识掀眼,见陈燃微弯着腰立于桌边正和她对视,眼底闪过抹错愕,谈珞珞听他替人传达说:“你妈妈让你有时间给家里去个电话。”“好的,老师。”面上应得乖巧,她其实还是慌的,毕竟没有重要的事她爸妈应该也不会催到班主任那儿。心间存着事,班内同学辛苦搬来的馅饼谈珞珞也只草草吃过两口,旋即急匆匆找班长拿到质朴的按键机拨通电话。“您好?”“妈妈,是我。”那边端着的语气顿时松懈,“呦,千请万请可算把咱祖宗请到咯,这么些天也不知道和家里联系。”为了配合国庆补课,假期后课程调整到三周一休,谈珞珞掰着手指数了数,原来不知觉间已经过去两周。眼睫轻轻颤抖,她扣住手机边缘思绪忽飘,两周没联系啊。半晌未听见回应,舒宁疑心她是否掉线,“喂喂喂,人呢?听得见么?”“听着呢,我不是在专心学习么,”陡然回神,谈珞珞抬手蹭蹭鼻尖,含混解释句随即转移话题,“你们找我干嘛呀?”提及这儿,舒宁颇为盎然,也没心思追究她片刻的失神,“之前就算了,今年好歹也是十八岁生日,我和你爸又刚好有时间,要不要回家玩一晚上?”谈珞珞听罢一愣。常年难聚,他们家向来没有正儿八经过生日的习惯,从前她与谈珂互道句生日快乐都算把对方放心上。如今住校,成天三点一线,谈珞珞过得浑浑噩噩哪里记得住日子,吴漾也没有提醒,她早就忘到九霄云外。不说自己,舒宁和谈毅也不是在意这些的性子。事出反常必有妖,须臾迟疑,谈珞珞狐疑问:“你们怎么突然想起来要给我过生日?”听明白她语气内的谨慎,舒宁气乐,“你还不愿意了?”“没有呀,”她忙弯着眼睛哄,“我妈聪明漂亮通情达理,现在冷不丁又变得这么体贴还不许我问问啊。”懒得理会她浑话,舒宁压着笑拉回正题,“就请一晚的假,不耽误什么,回来吧。”长出口气,她佯作怅然,“你和乐乐都不在,我们休假都休得没意思。”“想一出是一出呢,”眼尾低低垂着,谈珞珞拨弄着按键,“什么时候啊?”“你生日哪天来着?后天?”“……妈,你确定是要给我过生日么?”“大差不差嘛,明天晚上去接你可以吧?”舒宁自顾自算着,“正好周六。”“来呗,”她倒是无所谓,“你记得提前知会我们班主任帮我批假就行。”“我现在去,省得之后忘记。”舒宁说完径直撂断电话,余谈珞珞望着按键出神,指腹停留在熟悉的数字间迟迟落不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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