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遥山那边处理着经济法庭的事,林在云也在办出院手续。他没想到会在医院碰到陶率,隔着几个医生护士,在缴费的地方。周围还有其他病人。那么多人,他偏偏一下子认出陶率。没有刻意要在人群里找,眼睛先一步看到这个人。他是习惯了先看到他。陶率坐在等待区,回过头,接触到他的目光,也怔住了,随即喊了他一声。林在云只能停住要离开的脚步,人还背对着,听到后面护士在说台风天还出什么门,陶率缴完费,没有办住院。他知道自己不能一直僵站着,终于转过身,走到陶率面前,目光短暂瞥了下他右腿的石膏,没什么情绪:“流年不利啊?”陶率微微笑了笑,说:“你还记得a大操场那个表彰台吗,我们那届校长搞的,你还说一看就是豆腐渣工程。真让你说中了,台风天差点砸到了学生。”林在云听他这样说,嘴角抿出一个轻轻的笑,又很快淡了。陶率不提他爽约的事,他也不提,坐在旁边,默默看着其他病人来缴费或者办出院。陶率说:“还碰到了那次上课的老教授,他问起你,问你现在知不知道七代导演的风格。”“我一点都没听。”林在云老老实实说。“猜到了,”陶率笑笑:“他还惦记着你是他教学生涯里的败笔,念念不忘,希望你还能再去听他讲讲课。”林在云露出头疼的表情:“要不是你,我才不听课。”话出口,两人都静了一下。而后,陶率才说:“我知道。”他当然知道,那天观影礼林在云说的是假话。林在云只是不想承认当时爱他。陶率那时候还耿耿于怀,变了脸色。现在想起来,其实林在云不愿意承认,至少说明还有点在意。“以前觉得人生有那么多大事,”陶率说:“什么都不能放下。现在想想,除了生死,也没有什么大事。”林在云不知道他伤的情况,看了眼他右腿石膏,只能干巴巴说:“你能想开就好。”陶率望着他笑了下,平静说:“我不是说这个。”他们很久没这么平和地说话,林在云不太习惯。医院外,台风过境,起了稀薄的雾,秋天在风雨里来了,枫叶在雾里被风吹着,打着旋儿飞到行人前面,纷纷落在潮湿狼藉的地面。陶率之前说的或许对,他对他真的不公平。要是他还能再活久一点,五十年、二十年……不,只要十年。电影里都这样演,一对青梅竹马因为命运无可奈何地分离了,互相仇恨着纠葛着十年,有一天又碰头,心里却只剩下关于对方美好的记忆。或许那时候他们都功成名就,或许那时候人到中年,比起孩子气地在乎对错,他们都看重利益得失。于是对方在回忆里无限地美化,只剩下一声相爱太早的叹息,在某个街边的店里,他们当中一个可能会说:“要是我再成熟一点的时候遇到你……”可是他没有那么久的时间了,没有那么多年去淡化伤口。这样看来,对陶率真的不公平。青年忽然惊觉,他难道是在怕死吗?到这一刻,他竟然是有怕的。关于世界,他还有那么多的事没有弄清楚,关于爱情,他还是一知半解,医院里那么多人来去匆匆,被小病折磨着活下去。好像高中的时候月考,大家都还在答题目,他才答完选择题,却不能再写下去了,周围的人还在奋笔疾书。走出考场,谁会等他。他人生的答卷只能写到这里停笔了。陶率紧紧搂着他,像小时候牵他回家,那么紧,好像一松手他又会跑掉。陶率说:“别哭了……”其实他没有哭,是陶率,原来小说里说泪痛交加,是真有这样彻骨的痛。陶率的表情把他也惹得掉了眼泪,他曾经有那么多话想要告诉陶率,在他不接他的电话的那三天里,他是怎样创剧痛深。他偷偷掉了好多眼泪,才能在电影首映礼那天,在霍遥山旁边,假装出坦然的笑,不像小孩子一样把伤口示人。现在他静静流泪,却不是想要告诉陶率这些了。病房的电视在放小时候的《天龙八部》,那么多年,他没有再重新看过,总觉得这部电视剧还是童年那样,在每天的放学后,踩着夕阳,天还没有黑,追在陶率后面……时间大把大把从指尖里流掉,从不觉得死是那么近的事。陶率也像那部夕阳里的《天龙八部》,总还是小时候那个朦胧美好的模样。刚才一直是陶率在说以前,此刻,他才轻声说:“我一直以为你还是小时候那样的,陶率。现在才发现,原来你早就没有那么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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