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在,”裴骤辉道:“臣送殿下回府休息。不日,殿下便前往封地,不必过问政事。”林在云想不到他赶自己走,怔怔看着他,一时腹中千般委屈,无从说来。当时多欢欢喜喜来幽州,无知无觉地过花灯节,现在,就有多心灰意冷。可是裴骤辉一言既出,驷马难追,既然说要他直接去封地,那幽州就不留他了。“我可以走,”林在云也学着他冷冷地说:“我要你救太子。你既然投名太子,今天不能坐视不管。”裴骤辉本来不想说话,见他眼里泪意闪闪,简直受尽委屈还不说,不免心生怜意,蹲在他面前,夜色里,抚住他侧脸,刚好有温凉的液体滑进手心里。裴骤辉只得说:“好。”秋雨潇潇,林在云也睡得沉沉。夜色深沉,裴骤辉牵着追月,让林在云坐在上面,沿着沿街商铺挡雨的地方走。林在云一睡不再想心事,裴骤辉却仍在想着心事。他今天哄骗了殿下,却不能哄骗一生一世。人生在世,许多事不能两全。林在云梦里面,雪下得白茫茫的,离京前,太子摸着他的头发,眼带怜意,要他答应哥哥,去了幽州,不再回长安。如今想来,也许太子早知道,这个储君之位,他坐不长久。不见刀光剑影的斗争里,却还记挂着林在云。记挂着怕他见不得兄弟阋墙,怕他伤心,也怕他真如裴骤辉一语成籤,牵涉近来,便是一生动荡。还好小七是笨蛋,看不懂太子眼里怜惜和舍不得他,也听不明裴骤辉话里有话。真的过了两个月无忧无虑的快乐时光。梦里雪愈来愈大,梦外秋雨淅淅沥沥。林在云看到垂髫孩童正在勤政殿外,捏一个雪人。宫人唤他:“七皇子,太子要是见到您这样单衣在外面玩雪,一定要责怪我们了。”“不许他牵连无辜。”孩童一笑,哈出一团白气。皇帝北御突厥,太子监国,刚一下朝,听说七弟在等他,连口水都没喝,就来见七弟。谁知道,一来就听到这样的冤枉,太子道:“孤不牵连无辜,牵连七弟,算不算无辜?”林在云说:“不算无辜。”孩童说:“不算无辜。我就是在等太子哥哥。”太子领他往暖阁里走,脱下大氅披在他肩上,听他絮絮叨叨说夫子的白胡子,还有御膳房的烤鸡。对了,还有刚刚捏的那个雪人,照着太子捏,一定惟妙惟肖。这么丑的雪人,哪里像太子,像御花园池中那只大乌龟还差不多。太子端详了一下,才说:“有七八分神像吧。待孤筑一个冰屋,留存下来,给后人观赏。”林在云知道,这是哄他高兴呢。但是孩童时不知道,便信心满满,吵着还要再去捏几个,一齐放进冰屋里,好流芳百世。太子忙道:“外面冷,别捏了……一个才算孤品,多几个便不值钱了。”其实,那时林在云也只是说说而已,他也怕冷。太子说的有理,他遂欣然采纳。林在云梦得乱七八糟,稀里糊涂,一会儿梦见小时候,一会儿又梦见太子教他拉弓射箭。又梦见太子被贬幽禁,坐在庭中,遥遥一见,太子若有所觉,望着眼前,唤了声小七。他说了好多话,一会儿怪太子,一会儿又怪三哥。最后终于说:“我叫裴骤辉帮你。”坊间总说,自从那一夜突厥惊魂,大将军待七皇子私情尤甚。林在云宁愿真的是这样,他哪怕利用这份私情,也一定要救太子。隐隐约约梦里,有人喂他吃蜜饯,又灌了好大一口苦药。林在云醒时,梦里泪痕未干,眼前灯影重重,听裴骤辉说:“殿下先休息吧。去封地的事,不急。”军医在收拾药箱。林在云听到自己心跳一阵快过一阵,砰砰地,他想,他原来是生病了,难怪裴骤辉忽然又温声低语起来,把他当孩子一样哄。也只有这时候,裴骤辉一定什么都许他。林在云说:“我要你拱卫太子。”裴骤辉不答。烛灯烧了一夜,烛泪都烧干,滚下一颗热泪,滴答一声。裴骤辉才垂下眼,在他侧脸轻轻吻了吻。林在云听到他在耳边说:“那臣为殿下做一回乱臣贼子就是。”遇见他如春水映梨花(12)林在云梳头的宫人说,殿下容为国表,若是仪容不端衣冠不整,便有失体统。国无礼法则荒,君无臣民则亡。他循规蹈矩十几年,三哥拉他逃出宫,他也不肯。他没有一天背离过礼法。可是今天,为了救太子哥哥,他不能不舍了曲礼严规。裴骤辉摘下簪子,放他的长发落下玉冠,借着如豆灯火,望着他的容颜,低唤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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