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骤辉总说他天真,嫌他的谋略简单,容易被敌人一眼看穿,笑话他阴谋诡计半点不通。他学得跌跌撞撞,在这条路上,太缺少经验,的确学不到裴骤辉龌龊。林在云全都想好了,可是太子不见他。只有这一件,林在云没有想的到。“为什么?他怕连累我?我都不怕,他怕什么?”废太子府人说:“殿下实在不应该冒这么大风险回来。”林在云不依不饶:“他要是不见我,我偏偏不走。叫父皇罚我好了。”仆人只好又去传话。不一会儿,出来回话说:“太子殿下说,不怕连累你,只是怕应付你。”林在云本来正伤感着,为兄弟情深不想连累而心酸,听到这一句,简直要转身就走。“我就知道,”林在云冷笑:“从前给我赔罪,他早就烦了。那也没有关系,见见而已,不用他应付。”仆人再去,又回话说:“太子说,七皇子最容易伤心,见了面,只怕他应付不来殿下的眼泪,到时不知道说什么好。还是不要见了。”林在云就这样被拒之门外,来不及怒,仆人又递给他一封信,送他上了马车,推他出城去。信上倒是太子笔迹,好言好语,生怕他一怒之下,真干出什么大事,好话相劝:“孤心里想着小七,总会再见的。现在你来,反而坏事。”这种哄人糊涂的话,林在云被骗太多次,早就不信。他坐在马车上,车夫也是裴骤辉的部将,驱马声,长安街上叫卖声,嘈杂一片。可是就算他们全都骗他,他也怕这一次是真话。怕太子真有什么退路大局,需要隐忍。只好再信太子。林在云一怒之下,找到罪魁祸首,“都是裴骤辉。”可是怪完裴骤辉,他心里还是很难过。这一面不见,下次再见太子,是什么时候?他要去封地的话,一生一世,无召不得回京了。如果裴骤辉真要起兵,天下又会是什么光景。这些,父皇一点没有教过他,只教他无忧无虑地生活,远离朝堂。他什么也不明白,难怪裴骤辉也总觉得他是笨蛋,怎么教,他也不明白。遇见他如春水映梨花(15)部将给裴骤辉汇报了情形:“之后,殿下不肯随末将回来。”“他要如何?”裴骤辉道。部将道:“也许殿下心结难解,对将军心有芥蒂。”这不是奇事,全天下对裴骤辉心有芥蒂的不知多少,他可以不在乎那些凡夫俗子的攻讦。他在乎的人很少。裴骤辉没有多说,抛下句“不必管他”就起身离开。幽州虽稳,但战事一起,周边城池顷刻便会成为要塞。情势火急,他不可能再去顾惜儿女情长。长安凶险,林在云要留就让他留罢。建邺繁华,林在云不肯去,难道还押着他去。说一千道一万,他花空心思,林在云不领情,算他白费苦心。“不必管他。”裴骤辉顿住脚步,又强调了一次。部将跟着停住,不明所以:“是。”是什么?真不管了吗?那个夜晚,少年惊惶的眼睛又一点点在脑海里晃荡,那个天真的声音又慢悠悠响起来:“我们走着回去吧。”但裴骤辉其实是救不了他的。他有他的父兄,即使他从未涉足皇权斗争,但裴骤辉既然要推翻旧的世界,就一定要将里面一切打碎掉。即使是一盏漂亮的琉璃灯,从来只用来照明长夜,在打碎的过程中,也难免粉身裂骨。裴骤辉一步步往营帐走,每走一步,越说服了自己。太子的党羽皆被肃清,回天乏术。就算他曾经想过,就效忠太子,免得某些人伤心,如今也不可能了。既然林在云执迷不悟,他更不应该再跟着优柔寡断。他一退再退,再退,要退到什么时候?再退一千步,真的放下兵戈,和太子一样做阶下囚,皇帝和新帝,哪一个会放过他?林在云糊涂,他也糊涂吗?部将再次莫名其妙停住步,看向再次停下来的裴骤辉:“将军?”初冬风冷冷拍在脸上,将裴骤辉吹醒了,他不再往前走。他忽然明白,其实是他的错。建昭十九年那个春夜,他不该单枪匹马去救他,不该因为不耐烦喂他喝药,不该心软顶着追兵牵马和他走了一夜。自从他救了他,便不能放下他。这个人生生和他牵绊在一起,如此生长数年,如同埋在树根里的血肉,扎根结果,生在一起。要是林在云死,难道他又真能活吗?要是如此洒脱,一开始,他就不会向太子投名。林在云在长安逗留了七天,这里就下了七天凄风冷雨。天黑黑沉沉,就算是白天也阴着,到处凄凄凉凉,连卖炭老翁的歌声也像烧裂的木材,听着令人心生哀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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