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上的金钗在摇曳之中发出细碎的声响。她方才便瞧见父亲在侍卫指引下由东侧入宫。想必是面圣去了。天色阴沉,乌云犹如厚重的黑棉覆压而下,层叠连绵的宫殿也不再显得金碧辉煌,仿佛一张巨网笼罩,令人喘不上气来。宫中有规,进宫者需卸兵甲、去近卫。侍卫车架皆留在西华门外,仅有十八名丫鬟跟随。经过长长的甬道,便行至二道门。因是侧门进入,比东门少了一道门,至此所有丫鬟都不得再跟随。春竹抬起下摆,随着慕婉迈进门内,复又屈身放下,忧心道:“姑娘留心路滑,春竹在此等候。”慕婉红唇微弯,浅笑回之。凉风习习,入了重华道。足下皆是玉石铺就,阴凉伴随着每一步缓缓沁入。慕婉忆起幼时最后一次来宫中之景,也是这么一个阴雨天。她独身一人由宫婢引去往鎏佳宫拜别姑母。那时她虽小,朱墙却不似如今高森,宫殿也未如此繁多,让人一眼看不到尽头。心中难免多了几分肃惧以及悲凉。慕婉感觉周身似有目光凝结。起初她以为因着自己身份,难免有些好奇的宫女太监躲在暗处偷看。但走了一段,那目光犹在,令她有些不悦,便下意识地寻去。朱墙森森,宫殿交错,然而此一路,并无他人,门廊处竟连个侍卫也不曾有。这倒是有些奇了。绕过弯月门,宫婢们便止步,为首的婢子恭敬道:“二姑娘,奴婢们先行退下了,稍后自有引路使前来。”慕婉心有疑惑,却也无处解答,只能望着不远处的宫殿,轻轻颔首。昔年她入宫,便是走的此路,由宫婢引路至鎏佳宫。十年已过,如今姑母位至贵妃,竟连引路的规矩也变了。冷风忽地袭来,吹到身上感到冷意,青丝伴随锦带扬起,在罗裙之上来回轻摆偶,玉摇微动,叮泠脆响。慕婉等了这许久,仍不见何人前来,纤细身姿仍立原地静候。一阵沉闷的雷声自远方滚滚。与此同时,大颗大颗地雨滴簌簌落下,沾衣即湿。慕婉目光急切,眼看四下仍无人,只好快步挪到月弯门后方,雨越下越大,犹如瓢泼,顷刻间地面湿透,逐渐汇聚成流。花叶被拍打摇晃跌落,空余残枝于雨中凌乱。看着凌乱的衣裙,慕婉微微蹙眉。今日衣着虽不华丽,却不失礼,而如今衣裙微湿,裙摆染污,多少有些不得体了。她自袖中掏出一方绣着白梅的锦帕,拦袖屈身,轻轻擦拭裙摆。廊风吹过,夹杂着清洌的气息。周身渐冷,令她微微颤抖,宽袖之下漏出的小半个藕臂,也淡淡泛了红。一人缓缓而至。稳健的脚步声淹没于雨碎声中。嫩白如玉的面孔之上,睫羽低垂,正好遮住眼尾小痣。慕婉擦拭未净,只好作罢。正欲起身,睫羽轻抬之间,墨绿金羽纹的下摆和一双绣着暗纹的薄底黑靴映入眼帘。心中突地猛跳了一下。慕婉倏然抬眸。不知何时,前方竟站了一人。青年面色微冷,剑眉星目,长身立于前,姿态轩昂,一手负后,一手按在悬挂腰间的弯刀之上。整个人散发着冷硬肃杀之感,令人敬而远之。他居高临下的看着她。一双黑眸冷漠至极,压迫之感顿时倾压而来。慕婉心中惊惧,猛一激灵,起的急了,岂料脚下一崴,猝不及防地向一侧歪去。余光忽见对方身形微动。来不及多想,只觉侧腰处突生一件硬物。她随手一抓,借着这股力道稳住了身子。惊魂未定之下,慕婉才发现,自己抓住的是一把刻着翎羽的刀鞘。另一端,被一只骨节分明的手紧握。原来方才千钧一发之际,他反转刀位,以刀鞘拦在了她的腰间,救了她的同时也避免了彼此接触。慕婉胸口起伏不定,想着方才若不是他,恐怕自己已经跌落台阶。如是想,再看去,才发现眼前之人,并非是什么轻佻之徒,分明是一个穿着翎雁服的督卫郎。慕婉暗自打量了一下。对方动作之间可见双臂极其有力,翎雁服掩不住强健的身躯,黑色宽带勾勒出劲腰,看得出来身手极好。只是,方才他完全可以揽住她。许是出于谨慎,才以刀柄救了她;但他给人一副拒之千里之外的态度,又似是不愿与他人触碰。慕婉稳了稳心神,双手交叠腰际,欠身颔首:“多谢。”青年面色冷峻,淡淡扫了她一眼,收刀入腰间:“督卫沈慎,受贵妃娘娘之令,引慕姑娘前往鎏佳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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