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仲不解,“这有什么不好?”
叙白放下茶碗一笑,“官场为官,要心狠手辣点才好。”
庾祺虽未置喙,却微微一笑,露出丝鄙薄之意。
少顷管事的柴方带了赵午马进两个小厮前来,问及十二那日的事,二人说当时和陈自芳吃酒吃到近一更时分,他二人便自去各处巡查锁门,又去正门上夜,走时只见陈自芳吃得醉醺醺睡在铺上,叫了他两声他没理会,二人便没再叫,此后就再没见过他。
杜仲因问:“你们当日可谈论过他要开酒坊之事?”
赵午点头,“谈是谈过,不过他那人一向爱讲大话,我二人并没当真问他,再说少说要一百两做本钱,他哪有这些钱?”
马进接口,“唉,不过他当时说自有赚足那一百两的地方。我二人不信,他还说过两日拿给我们看。”
赵午嗤笑,“过后他连命都没了,还给咱们看什么?”
杜仲旋即附附耳与庾祺说了几句,庾祺因想,这陈自芳说的未必是吹嘘,他先前就发过一笔财,自有他的门道,再要发一笔也不难。
不过这门道却在何处?自然不该在外头,这齐府之内,谁能轻易拿得出一百两银子来?
他的余光瞟到叙白身上,自然是齐家这些主子了,难道是陈自芳手里抓着这几个主子中间谁人的把柄,讹了一笔还不够,又要讹一笔,这位主子只怕将来长日受此胁迫,因而才杀人灭口?
再问赵午马进二人,其他一概不知,柴方便命出去。庾祺便问叙白,“陈自芳死前,府里可出过什么事?”
叙白认真想了一遍,苦笑道:“并没有什么,要说什么大事,只一件。”说着直勾勾回望庾祺。
庾祺立刻意会,就是去他们家提亲被拒之事。他半笑不笑地喟叹一句,“我看这在齐大人并不算得什么大事,齐大人的志向岂会拘泥在儿女之情上?不单小儿女私情齐大人不在意,连这家里的事我看齐大人也不甚留心。”
叙白听出来他言下之意,这家里必是有些不太平,只是他心不在家中,所以没察觉。便问柴进,“近来府里头生过什么事?你细想想,譬如有什么反常的。”
柴进埋头想一回,“要说有什么大事倒没有,反常的却有一件,不过也算不得什么大事。”
众人齐问:“什么事?”
“前些日子二姨娘算错了一笔账,太太竟狠发了一通脾气,骂了二姨娘。”
在别家小妾挨了太太的骂原不是什么大事,可在齐府不同,思柔是大家闺秀出身,最忌人家说她度量小,所以虽脾气不小,也从不对榎夕发火,再有不满之时也不过指桑骂槐朝她发发牢骚,纵有些埋怨,也都是在叙白的事上。
故而柴方又寻思道:“怕还是为拒婚的事太太心里窝着火。”
叙白在椅子扶手上攥着手,虽替榎夕气不忿,却不好说什么,反正小妾受太太管束这是规矩,尤其是他们府上,最守这样的规矩。
庾祺只问:“你家太太都骂了些什么?”
“听丫头们说,太太骂说:‘你眼睛长歪掉了,不望到正道上去,反净朝那不该望的地方望,索性剜出来当泡踩!’”柴方说完,只管瞟着叙白。
叙白脸色刹那转冷,可见此话骂得极重。
在庾祺听来,不单骂得重,还似暗有所指,不过到底指什么,暂且不得而知,也不好当着叙白的面细问,即便问,这柴方多半也不清楚。
柴方见几人没话再问,便来问叙白:“二爷,晚饭摆在哪里?”
“就摆在这里。”叙白说着起身,“你领着先生他们四处逛逛,我进去瞧瞧太太,顺便叫上鱼儿出来用饭。”
庾祺斜他一眼,奈何这是他府上,自然该由他去叫,他没拒绝的道理。想想又难以自解,他放心不下的是九鲤那个人,她野惯了,不论男女相处起来总是没分寸,常弄得人心里七上八下的。
反正女人的虚荣是这样,男人倾慕的目光在她们是种享受,不论她喜不喜欢,多几个人喜欢她她都会觉得是桩美事。
暗自沉吟一会,他只能哑在旁边,心里窝着气也没处发。
叙白暗窥他脸色,不由得抿起一丝笑意,坦然走出去了。
随后柴方请着庾祺三人
出去逛,庾祺只道:“柴管事自去忙便是,我们就随便走走。请放心,不会乱闯乱进。”
逛了半日逛到那二门外头,那门内贯穿着另一个洞门,中间连着一条直直的大路,九鲤和叙白从那路上有说有笑地慢慢向这洞门走。庾祺站在一簇细竹底下,反剪起一只手冷眼望着他二人。
杜仲张达本来紧随其后,一看他站住不走了,便顺着他的目光往洞门里头看。张达听说九鲤前两日同叙白有私奔之意,便带着两分劝的意思,呵呵一笑道:“依我看这男女之情,管是管不住的,不如——”
一语未完,杜仲忙拐了他一肘,“张大哥,嫂子的身子还好不好?没事往我们铺子里抓点药给嫂子补补,将来生产之后也不至于太亏了身子。你放心好了,凭咱们的情分,不收你的钱。”
不想庾祺回头瞥他一眼,“你倒大方,张捕头有闲心,又好管个闲事,自然也有的是闲钱,不赚他的赚谁的?”
张达一听这冷冷的“张捕头”三字就懊悔不迭,偏来多这句嘴!
杜仲唯恐庾祺再发火,便拉着张达往旁边那亭子里走,悄声道:“你好好的说这个做什么?简直是给我师父找不痛快。”
张达满脸冤枉道:“我管这个做什么,你见我先前管这个来着?还不是听说你们家鱼儿前两日要随齐大人私奔进京,我不是怕将来你们庾家闹出什么笑话来嚜!我告诉你,像私奔这种事,虽然男女同罪,可男人还能回头是岸,女人可就完了,一辈子的名节体面毁于一旦,将来谁还敢娶?还不如就成全了他们。庾先生想事情如此周祥的一个人,怎么偏想不通这一点?”
杜仲满腔愁绪不能对外人说,只得胡乱摇摇手,“反正你别再说了,我师父最不爱听的就是这话。”
张达满面不快,“我懒得再说!我算是看出来了,你师父就是一副铁石心肠,别说齐大人打动不了他,就是我们这鞍前马后效命的人他也不会正眼相看!”
“什么鞍前马后,谁替谁效命——”
正说着,忽然听见庾祺在竹影底下冷声问:“说什么呢,笑得这么高兴?”
一看九鲤叙白已走到洞门底下来了,九鲤一听,有些尴尬,忙跑到他跟前来,“没说什么,您怎么不在厅上吃茶?”
叙白仍在后面缓步走,庾祺远睃他一眼,目光调回近前,“怎么不在厅上吃茶?这是人家府上,你这口气倒像是这府里的主人,我从前教你到人家做客要落落大方,可没教要随便!一点规矩也不懂!”
九鲤知道不是无端被骂,也不知他在这里望了他们多久。她嘟囔道:“您少在这里借题发挥,难道说话也不许人说啦?就算——”她有些难为情,便撇过身子,“反正我没卖给您,我有我的自由!”
噎得庾祺缄默了片刻,笑着点头,“好好,你有你的自由,你的自由就是把家里搬空。”
“什么就把家里搬空啦?”
“你才刚给了他什么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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