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听啊,”游扶桑心不在焉,“哦,这样啊,好复杂。”“什么嘛!好敷衍。”庚盈偷偷翻白眼,但不死心,撇嘴问,“您从来没在夏朝节许过愿,也没有关注过夏朝节的祈愿规矩吗?”“没有。”“诶!?”庚盈大叫,“难道只有我一个人在认真过节?”游扶桑倒是好奇:“倒是你,许了什么愿?”“说出来就不灵了!”庚盈叼着自己的小袋子,摇头晃脑,铃铛一响一响。她开始盘算柳条、杏花、桃花、槐花、石榴、荷花、凤仙各要去哪里拿;有些花朵过季不候,也许要花些精力才能拿到漂亮的。不过没关系,她这七日就做这个事情,再没有别的比这件事情更重要了。夏朝节是阿姆神的节日,祈愿很灵的,庚盈虔诚再虔诚,甚至塞了自己的布铃铛进去,针脚很笨拙,但是她能绣出的最好样子了。游扶桑总说她的铃铛很吵,但庚盈又实在喜欢,折中一下,绣一个布的,放进锦袋,和花籽儿一起祈愿,过七天,再戴到头上去。许的什么愿?锦袋的字条写了什么愿望?事实上她没有用写的,庚盈的字似狗趴,她有自知之明,所以画了一张画,自觉很漂亮,十分有神韵。金色瞳孔、眉间有朱砂的人画在中间,左边一只小黑乌鸦,右边则是另一个穿着黑衣的人,那是庄玄。庄玄身边一只小青鸟……那是青鸾。百年前庄玄走了,青鸾消沉了许久,但很快也明白过来,浮屠令下,浮屠城主无一例外会走向殒落,从来没有幸免。自此青鸾与庚盈陪伴在游扶桑身侧,是她的部下,也是她的朋友。朋友……该这么说吗?其实庚盈并不太懂这些人间词义,硬要说的话,她更愿意称呼自己为游扶桑的“追随者”。情人图专一和身子,朋友图陪伴与回报,可是庚盈——她什么都不图,只是追随就很开心。她想陪伴在游扶桑身边,凝望她,仰视她,要永远永远追逐游扶桑的脚步。并不需要游扶桑回头看她,也不需要游扶桑以同等的态度对待自己,是她想追随她,并不需要游扶桑再做什么。游扶桑只需要强大地站在前方,而庚盈看着她,闻见她身上的龙涎与深檀,便很安心。庚盈不是读书的料,但也偶尔会记得几句诗,犹记有一句是这样的:试问岭南应不好,却道:此心安处是吾乡。庚盈真的喜欢待在浮屠吗?其实她也不知道。九州大地她去过不少,京北二月满山红,临安初夏杨柳莺,扬州六月烟花,浔阳城外风火愁。相比之下,浮屠风沙如瀑,比不上外头风调雨顺山水和谐,不是居住的好地方。但当她在浮屠城外游荡,又总是不开心,再好吃的东西一个人吃也不香,再好看的景色一个人看也不漂亮。可是,也不是一个人啊?她身边明明还有一些魔修与她一同出行,她与她们也没有起摩擦,偶尔插科打诨也要捧腹大笑,但为什么相处的时候就是不开心呢?很恍然地,有一天,庚盈忽然想明白:原来是因为那些人里没有游扶桑。原来她只是喜欢待在游扶桑身边。原来这就是此心安处是吾乡。她想起很久很久以前,自己躺在一片草丛里,夜晚的露水那么重又那么明亮,四周那么冷又那么安静。一个婴儿是记不住太多东西的,庚盈也早就忘了当时的情景,谁抛弃了她?为什么抛弃她?在什么地方抛弃她的?都不记得了。也不知道何为疼痛,何为饥饿,何为死亡。她只看见一双眼睛,晚星一样的眼睛,正在凝视着自己。“庄玄,这里有一个小孩子。”这双眼睛的主人说。她抱起她的时候,体温比这夜色还要冷,面上的表情也很淡漠,有血的气息,黏稠带有腥气。可是庚盈听到她的心跳声——扑通,扑通,像梦里的蝉鸣,一下,一下,带来夏风的静谧与清香。好几年以后,庚盈被脑后的银针折磨得痛不欲生,也是她抱着她,手足无措地安慰着,眼眶红红的。是哭了吗?庚盈想,我这个小孩子还没哭呢,游扶桑你比我大这么多,怎么好意思哭鼻子呀!庚盈的吵闹是有原因的,后脑银针的压迫削弱了她的听觉,什么都听不清,嗓门自然扯开了去,即便尔后银针被取出,发育五感的那段时间已经过去了,吵吵嚷嚷也成了习惯。别人眼里她是个一惊一乍的小孩子,发髻上一枚铃铛更是烦人得要命,有时候游扶桑也会忍不住给她下噤声咒,让她少说多做,缓缓性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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