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刀一挑,令牌也被游扶桑收走了。成渐月长眉也跟着一挑,狭长眼睛向左侧轻眺,看了半晌游扶桑,再收回,停留在不远处黑蛟身上,成渐月薄唇轻抿,露出十分无语的表情:“你们从一开始就不是在怀疑黑蛟。你们怀疑的人一直是我,对不对?”游扶桑淡淡锁着眉头,不说话。成渐月于是自哂。其实在黑蛟面具掉落的瞬间,成渐月该知晓自己中计了的。黑蛟的面具除非自己愿意剥下,否则神仙外力也不会让其掉落。她们自始至终都在合伙设计她!此刻反应过来了,成渐月却也不见得生气,反而饶有兴致凝视着其余几人。黑蛟束缚着庚盈,姜禧从空行母肩上跳下来,落到地上。黑蛟那张脸对她来说多么熟悉,曾经许多年,她辗转在成渐月与陆琼音两个身份之间,晨起梳洗,清澈铜镜里映照出的便是这张玲珑而清冷的面庞。岳枵并不能将庄玄的神情学得十分像,却也能假冒七分,眉梢入鬓如新月,唇角微微弯,琼林霜雪面。是以与青鸾初见,青鸾愕然落下泪来,分不清她与庄玄。而此时黑蛟站在此处,与庄玄同样一张脸,全然不同神情与颜色。庄玄是暖冬,不那么冷,只是轻轻浅浅的苦寒,黑蛟却是最深最远的冰川,那么游离,那么孤僻,可即便如此,黑蛟静静站在那里,又偏偏让人觉着,确是庄玄回来了。岳枵到底是冒牌货。黑蛟才是如假包换的第十六任庄玄城主呢。岳枵自嘲移开目光,宴如是提着青山长剑更近一寸。她是宴门门主,此刻更关心“成渐月”下落,于是冷冷问:“岳枵,你是何时侵占成长老身体的?”岳枵面色不变,很低地笑了几声,没有回答。游扶桑于是道:“岳枵从来都是成渐月,成渐月从来都是岳枵,是吗。”是问句,语气却下沉,仅仅是在陈述。空行母不是箴言镜,姜禧是她的主导者,自然姜禧说什么,空行母便说什么。可宴如是没有说谎。她用识灵一角探得的成渐月的魂魄就是这个模样:成渐月是原身,这具身体上没有夺舍吞噬的痕迹。岳枵从来都是成渐月,成渐月从来都是岳枵。什么石中剑,什么流亡郡主,什么第四城和蔼可亲的姨娘……从来都是谎言。从来都是。游扶桑叹了口气,此中夹杂着意料的失落,却不如她想象的那样多,她以为自己会失落到崩溃,在她心里宴门之中待她好至仅次于宴如是的人,从来都在欺骗她,几百年皆如此。可是事实上她并没有那样失魂落魄,反而觉得轻松,只是无人真心关心她罢了,她也早就习惯了。宴如是亲近她是为赎罪,成渐月则从来都有所图,或者享受耍弄的快感。从来没有人真心待她好、只是为了待她好而待她好。游扶桑都知道,她觉得这是人生常态,她于是习惯了,也不会觉得难过。事到如今,岳枵也不遮掩,只喃喃道:“好一招请君入瓮,引蛇出洞。不过,你是什么时候开始怀疑的?”什么时候开始怀疑的?也许是翠翠与她说自己在十八地狱见到的令牌约是第八城“捌”,游扶桑看着手上成渐月给她的令牌,翠翠眼神闪躲,她说“令牌上的字有左中右结构”,这是一个明示,又说也许是“捌”,这便是烟雾弹了。分明是第四城“徵”!怀疑的种子种在疑虑的沃土上,发芽只是时间问题。游扶桑于是回答岳枵:“漏洞百出。像你这种极端自恋的人并不会刻意隐瞒,反而十分张扬。就算你以陆琼音身份劫持翠翠,进入十八地狱,竟也不退去成渐月的样貌与装束,大张旗鼓穿着宴门明黄色道袍,来去魔修之地。即便明白翠翠隐约知晓了你的身份,你对她也不过抽离五感,虽然疼痛,但都可治愈,我于是想,你是不是巴不得她将消息传回蓬莱?也好,感谢你的自负,好歹留了翠翠一条活路。”说到这里,游扶桑恍然顿住,再开口,喉咙里发出的嗓音是她自己也未意料的沙哑,“也很可惜了,可惜了,我很喜欢成渐月这个姨娘的。”岳枵也笑,笑得轻快:“扶桑,我也是。不论作为成渐月还是陆琼音,你的姨娘还是你的敌人,我都很喜欢你。”游扶桑回望过去,那么多情绪交织在她面庞上,交织到底只是沉默。岳枵于是道:“我是真心的。”游扶桑有气无力地讽笑:“真恶心。”岳枵全然不生气,脖颈就着刀刃向前一步,锋利的刀刃划出血痕,她不在乎。岳枵的面容变得年轻而狡黠,很是邪性,可眼底显露一丝和蔼又有着成渐月的影子,她说:“游扶桑,百年前,百年后,我的目标一直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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