室内铺着奶茶色的地毯,脚步落下悄无声息。落地灯的光晕温柔地晕染在地面与沙发之间,像一层安静的雾。角落的沙盘架上,整齐陈列着小人偶、房子、动物和微型树木,静默地守望着每一个不安的灵魂。“今天还做沙盘咨询吗?”康女士缓缓开口,她是国家二级心理咨询师,擅长精神分析,惯用沙盘疗愈。“不用了,我现在有点……晕沙盘。”夏清扬坐进一张靠窗的沙发,阳光透过窗纱的缝隙,斑驳地落在她的膝头。康女士不语,只是笑眯眯地看着她。“因为前阵子练沙滩排球,老是在沙地上扑腾,就觉得沙子沾手上特别烦人。”夏清扬低下头,手指在裤缝线上不自觉地摩挲,随即端起水杯,喝了一大口。康女士眯缝起测谎仪般的小眼睛,依然不语。夏清扬像被这沉默催出了话意,索性自顾自说下去:“两年前不是您介绍我去了医院精神科吗?让我见张医生?”“老张头那人……挺直率的。”“过分直率了。”夏清扬轻笑一声,终于打开了话匣子,“一见我就说,女病人都想有人爱,男病人都想做大事。”“那你怎么说?”“我说,那完了,我是男病人。咱们也别聊了,您看吃什么药管用?他还真就给我开药了。药是真的管用,状态好多了。”“那就好,为你高兴。”“但是,昨晚我见了我一个朋友,她也确诊了焦虑症加抑郁症。没停药,也不见起色。我很担心她,劝她来您这儿做心理咨询,她也不听。然后我就跟着焦虑起来了……”“她是你很亲密的朋友?”“嗯,我们好得……就跟一个人似的。”“你会非常地共情她。”“我没有选择。”“‘放下助人情结,尊重他人命运。’我记得你以前经常念叨这一句。所以现在,我们或许可以展开讨论一下‘没有选择’这四个字?”夏清扬深吸一口气,攥紧双拳,打算来个坦白局。康女士的镜片映出夏清扬的脸,她的嘴唇如蝴蝶羽翼般扇动一秒,又定格于无声处。在康女士眼里,夏清扬还是个病人。今天刚见面时,康女士先是礼貌夸奖夏清扬精神焕发,没聊几句,就温馨提醒她是否处于ps位置(paranoid-schizoidposition,偏执分裂样位置,会美化痛苦的真相)而不自知。假如大谈特谈多重宇宙,康女士大概率要怀疑夏清扬已彻底精神分裂。不想再去精神科报道,回头另寻办法去疗愈另一个自己吧。“康姐,我们换个话题,可以吗?”“可以。”离开咨询室,夏清扬扫了辆共享单车,披星戴月地奔赴办公室,拥抱她的精神鸦片。一片泛黄的银杏叶子飘落到车筐里,燕城入秋了!换做以往,夏清扬一定会将银杏叶小心收起,作书签用。而此时此刻,她心中毫无波澜。十五岁的夏清扬曾在日记本里一笔一画地摘抄:“生如夏花般灿烂,死如秋叶般静美。”倏忽二十载,如今三十五岁的夏清扬,既不灿烂,也不静美,她正如疯狗般狂踩单车,唯恐错过今日份的飨宴。能把她夏清扬留在这个世界的人和物,正无限趋向于零。她在平行宇宙里体验过一次死亡,或者说,这是她理解的死亡。当时她擅自停止服用精神类药物,每天死意盎然。某日晚九点半,右手触及蓝光的那一刻,她便化作一颗粒子,以远超光速的速度,瞬间飞离太阳系,堕入银心(银河系中央)黑洞。黑洞中漂浮着无数团晶簇,色彩斑斓,形状各异。此刻一丝意识尚存——这里,或许是地球人灵魂的安息地?不等她看清全貌,一团晶簇便接纳了她,她凝固,继而消融。接下来是漫长的虚空,时间和距离都已湮灭。她能感知自己的存在,甚至能感觉自己无穷渺小,却无法移动,无法挣脱。她只是透过晶簇的壁,望向其他亿万个晶簇,它们静默地悬停于黑洞深处,外壁上映出一帧帧画面:小女孩在黑暗的山谷里放了一束烟花;虎鲸妈妈背着宝宝在海中嬉戏;微风正爱抚着稻田里的庄稼;月光铺洒在南极的冰层上……她又努力去倾听、去触摸,却只能感受到某种或近或远的共振。这些晶簇仿佛在彼此交流,又仿佛只是随宇宙的律动而一齐颤栗。不知停留了多久,直到某一刻,一丝微弱的振动从无尽的尽头奔袭而来,缓慢而坚定地渗入她的意识。“回来。”夏清扬,回来。她睁开眼,瘫坐在打印室的墙角,浑身冰冷,手脚麻木,心率慢得可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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