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砚送她出门,看她的身影消失在姜宅里,脸上笑意愈深,自言自语道:“原来她长这样,母亲执意与姜家退亲,究竟是真觉得她不堪,还是嫌姜家门庭太矮?”合欢花两只毛茸茸的小奶狗撒着欢儿绕着松风打转,短尾巴摇得像拨浪鼓,嘴里还发出奶声奶气的“呜呜”声。素来高冷的松风竟也耐着性子,尾巴尖儿故意放缓,引得小崽子们跌跌撞撞地追咬。姜蜜儿倚着亭子笑得直不起腰,除了两只小崽子,她还带来些蜜饯果子,摆出来,邀沈砚品尝。“庖丁之技,不过如是。”沈砚尝了一片比丝缎还轻还软的云片糕,叹道,“姑娘除了药膳,可会做旁的膳食?”姜蜜儿“咦”了一声:“你怎知这是药膳?”沈砚抿了抿唇:“有酸枣仁、远志和茯苓,改善睡眠的良药,更何况,大名鼎鼎的姜家就在巷子头,我再是大门不出,也总该知晓。”姜蜜儿抚掌大笑:“沈公子当真慧眼,我虽专精药膳,但旁的膳食也做得。”她皱了皱鼻子,“公子的厨房里有一尾活鱼吗?”“是活水晶。”姜蜜儿眼睛一亮,手痒难耐:“可否由我来做一道鱼脍?”沈砚微笑侧身,示意她请便。他们走进厨房,这院子虽小,厨房倒是占了一半,比侯府回春院的厨房都琳琅满目。尤其是榆木案前一排银鳞脍刀正泛着冷光,实在是美丽得紧。姜蜜儿爱不释手地摩挲和端详脍刀,眼睛都在放光。沈砚掀开青花盆,盆中鲈鱼甩尾溅起水珠,七寸长的鱼身,脊背墨绿如缎,腹部雪白带粉,真是做鱼脍的上佳之选!他掀开墙角的铜鉴,白雾升腾,露出层层叠叠的碎冰。取了冰来,鲈鱼被按在冰面上,尾鳍还在轻轻颤动,姜蜜儿左手摁住鱼头,右手执刀,紧贴鱼鳃,刀刃斜切入肉,优雅地划开第一道弧,真是干净利落!不多会儿,鱼脍已切好,每片都薄得能透出案板上的纹路,堆叠起来,如玉兰含苞。一扭头,沈砚居然调制好了佐料。姜蜜儿一闻,就知这姜末用梅醋浸过,仿的是“金齑玉脍”的方子。“沈公子当真会吃。”沈砚夹了一片蘸取酱汁入肚,酱汁的酸甜裹着鱼肉的清甜,只觉冰肌雪骨,仿若朝露未晞。他眯眼品了半晌,吐出一个“妙”字。姜蜜儿也吃得开怀,二人于饮食一道皆是行家,言谈间甚为自如,仿若老友。眼看着日头将斜,她起身告辞,沈砚送至门口,蹲下身子抚摸小黄和崽子们的脑袋:“欢迎再来。”“沈公子若读书累了,自可来姜宅一叙,我家的新鲜吃食也不少。”沈砚笑着应允,目送姜蜜儿离去后才掩上门。姜蜜儿行至老槐树下,身边是三只跑来跑去的狗狗,肩上披着夕阳晚霞。她口中萦绕着鱼脍的鲜香,心道,不再钻牛角尖的思路可真清晰啊。回到姜宅,庄玲见她脸上郁郁之色已逝,便笑问:“想明白了?”姜蜜儿搂住自家嫂嫂的胳膊晃:“想明白啦,谢谢嫂嫂,我去看看侯爷,等我回来吃晚饭哈。”是阿戟开的门,见到她就乐:“姜大夫终于来啦!”“侯爷在吗?”“在的,在的。”阿戟拉开门让她进来,“多谢了少夫人,李叔和王婶干活儿当真麻利,你看看,咱们宅子里干净整洁多了,我也能喘口气。”姜蜜儿“切”了一声:“你还跟我打马虎眼儿。”阿戟挠挠头,讪笑。途经合欢花树时,姜蜜儿被风卷来的甜香勾住脚步,仰头望了眼枝间碎金似的花簇,才踩着满地落英径直往书房去。书案上的公文叠得齐整如城垣,陆沉舟听到脚步声,抬起头来,就看到夕阳如同一抹纱,轻轻地覆在姜蜜儿甜美的脸庞,嘴角梨涡仿佛盛了蜜。她大大方方在他对面落座,阿戟觑着两人眼底的暗涌,忙轻手轻脚退出去掩好了门。“所以你搬来杏花胡同,借来李叔王婶,都是为了我?”姜蜜儿的眼睛澄澈得像琉璃,不含一丝杂质,直勾勾地看着他。陆沉舟搁笔的指尖在案上轻轻一顿,抬眼时眼角微弯,面容越发皎如明月:“对,我是为了你。”姜蜜儿直言不讳:“那你分得清吗?你对我好,是因为我能治你的病,还是为了我这个人?”陆沉舟端茶的手悬在半空中,显然没有料到她有此一问。姜蜜儿露出果然如此的表情,摊手道:“做医者这一行当,类似的事情可太多了,从前有位大家闺秀,病愈之后非要嫁给我哥,不惜做妾,后来才知,她不过是把药石之恩错当做了情根深种,待头脑发热一过,所谓感情也就散了。”
请勿开启浏览器阅读模式,否则将导致章节内容缺失及无法阅读下一章。
相邻推荐:此刻我存在+番外 推他坠落+番外 春往冬反+番外 蝼蚁+番外 此地无银 双探 名伶 谁在骨灰楼点了外卖? 副业 长安醉太平 祈雨 同居!但鬼闺蜜 夜雪初霁+番外 再婚之路 刃过留春 坠入姐姐的深海 周辞的假期 星期一的甜蜜死亡+番外 你是风 无可奉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