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却只说,既结夫妻,生死与共,往后不得再提这些话。
我接过她再度递来的金杯,挽过她的臂弯,浅啜一口合卺酒,克制不住地将心底的想法和盘托出,阿姊,我虽愧疚,但亦很庆幸,也止不住地欣喜,父亲挑中的人是你。
阿姊淡淡一笑,神色显出几分落寞来,是我父亲上书,愿与殿下结亲,续表亲之谊。
她刚出孝,便被仓促送至玉京完婚,心情想必不大好。
章王府原本地位稳固,金尊玉贵的独女本不必受此磋磨,可近来姨父却与地方官生了龃龉,常遭弹劾,此举意味不言自明。
我不敢说话。
她却又冲我一笑,殿下,我信你,会好起来的。
『二』
上一次见阿姊,是在十五岁那年。
沧州距京千里,即便我二人之母为姊妹,亦往来甚少。
那年万寿,姨父奉诏入京为帝贺寿,姨母得恩旨入宫探望。
凄凉孤寂的贤福宫,我一人住了十五载。
在永昌八年,终于迎来了第一位明艳的客人。
姨母将阿姊教养得极好,落落大方,待人和善。
姨母那时看着我,只顾攥着帕子垂泪,哀哀叹道,可怜我那妹子走得早,留你一个人,吃了这样多的苦头。
阿姊却不难过,只是在旁边慢悠悠地剥着石榴籽,问我吃不吃,隔一会儿,又端来一碟去好皮的葡萄,让我尝尝。
她笑起来实在太过明媚,令常年黯淡的贤福宫也亮堂了几分。
姨母走时,我送二人到殿外。
阿姊立在阶下,仰头冲我笑笑,阿弟,你会好起来的。
『三』
奔徙千里入京,除亲信外,阿姊未带太多仆从,却特地带来了南地的巫医。
巫医总能提出些奇奇怪怪的法子,听着便骇人,太医百般阻止,我却总是看着她坚定的眼,笑着说,无妨,试试吧。
稀奇古怪的药常常令人作呕,阿姊总是亲自喂我药,尝着便不再那般苦。
就这样,日复一日,倒真有了神迹,身子渐渐好转,我竟也有了精力,可以陪她出京消暑。
也就是在那一年,阿姊有了身孕。
她变得嗜睡,经常在玉素河畔的别馆里昏昏欲睡上一整个下午,醒来后便拉着我的手,去抚她日渐隆起的小腹。
那时我想,这样还不够。
我命恐注定不长久,须给她与腹中胎儿铺一条金尊玉贵的通天之途。
我开始思索,那条路应当怎样走。
成亲后的第三年,阿姊生下延儿,轮廓像我,眉眼却像极了她。
我与阿姊手忙脚乱,亲自教养这来之不易的珍宝。
待延儿长至三岁,身子极为康健,未曾罹患我之痼疾,更渐渐显露出早慧的迹象来。
父亲这时已有老迈之相,我开始不顾医官的劝阻,拖着病躯费心筹谋,一改往日命不久矣万事不挂心的颓象。
两年后,述安调任刑部,我将目标瞄准了刚刚返京尚未被其余皇子留意到的他,妄图以几分少时的浅薄情谊,将他收入麾下。
我以性命对他起誓,走上此路,虽初衷是为他们母子,但读圣贤书二十余载,如何会无经世济民之志,只是病痛缠身,往日志气消沉,到今日,为他们母子,才重新活泛起来。日后,为帝一日,自当肩负起帝王之责一日,绝不会负天下百姓。
永昌二十三年末,父亲病重,太子监国,我与述安商议,以章王府为代价,作最后一搏。
我清楚知晓,姨母故去后,姨父将阿姊视作弃子,婚配与我,以在父亲面前挣一份情分,保下章王府。
阿姊对她这个父亲,应不会有太多眷恋。
但到底不敢与她直言,只是心里愧疚愈深。
如愿御极后,我当即便册封皇后、皇太子,既为素日情分,亦为弥补当日之过。
我那时想,我与母亲皆饱受宫闱倾轧之害,即便如今入主九重阙,这样的苦头,我亦绝不会叫阿姊与延儿尝到一点,我们会平宁地相伴在这宫禁之中。
后来也果真如此。
阿姊聪慧,当日之事,并未能瞒住她。
可她却从未要求我违逆先帝之旨,恩赦她的家人。
在景和宫相伴的五年间,我们从未因此生隙。
我心甘情愿违悖祖训分权于她,她亦殚精竭虑为我分忧,数年间,政通人和,国力渐盛,渐有中兴之势。
延儿亦平安长大,聪慧贤明,当属明君之资。
可惜,宁和日子并不长久,数年操劳,我本就根底薄弱的身子彻底衰败,急症来势汹汹。
但我并不过分担忧。
阿姊有治世之材,屈居于我身后五载,来日也必能励精图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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