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部分17妮德几天没出门,在家就干活,写写日记,不能学习,一学习要被骂没干活的。其实看孩子、伺候月子没什么,堂嫂子脾气很好,大伯母又很操心,大多活都让她干了。村里有大事,妮德也跟着听了一些消息。矿难不是稀罕事,需要钱的时候,人们一个个下到矿井。有老鼠的地方,人就可以生存。死的人是老兰的男人。如今种地不赚钱,他想着给家里人谋个好生活,年初就跟着以前的工友出去了。闺女还没断奶,老兰嗷嗷痛哭,鼻涕与唾液粘了一地,被人搬到床上去,又要爬下来,腿没力气,跌在地上直抽抽。尸体送回来时已经火化。这不合他们这边的规矩,他们都是土葬的,但这是夏天,要从山东运回来,也是无奈之举。更何况,人家还赔了大笔钱。老兰崩溃了,成日抱着孩子在床上,双眼痴痴,不吃不喝。村里的女人们都去劝她,有的说“还有孩子,你做娘的人”,有的说“干力气活的,等老了肝癌、肺癌什么癌都来了,得癌症不就一个死,就当提前了”。妮德家也领了使命,她们是族长家,更要起表率作用。堂嫂子刚生产,就没去,由伯母和妮德作为代表前往。伯母心软,在家听着都抹眼泪,专门拎了鸡蛋去,可惜不大会说话,翻来覆去也就是“还有女儿”。大人们在里面说话,妮德去倒了个尿盆,站在院子往隔壁望。邻居家亮着灯,那里是老兰男人的叔伯家。再往后看,后面是分给老兰家的地。妮德有一个猜想。村里的女人都来过,她不信没有其他人想到这一点。怀孕前,老兰和她男人两人独自打拼出了两层楼的房子,她也不是蠢货。只不过,有的事,说了没用,当心也没用,再小心、再防范都毫无用处。果不其然,很快,消息就陆陆续续传过来。老兰家女儿被她男人的婶婶接过去带了。老兰想回娘家,说是弟弟摔了腿去探望。被拦住了。有人盯着老兰家,虽说也不是那么必要。一个孤身妇人,还被扣着孩子,想下山,哪有那么简单。这是近段时日里,山里的人们津津乐道的话题。在这里,新鲜事很少,因此有一点就是乐趣。妮德抱着姗德,听女人们聊天。盛夏的中午,酷暑难耐,道路上一个人都没有。可每个人都躲在道路两旁的房屋里,睁大眼睛,偷偷从窗户里窥视。谁被推到暴晒下,就会成为所有人凝视的对象。没几天,村里开始了新的酒席。两场丧事离得近,规模压族长家一头,其实是很不合礼数的,可大伯竟然挥挥手过去了。原因很简单,这场酒席还有别的含义。老兰家里有房子有地,矿井赔了一笔钱,只可惜,他们家没有男人了。但这些东西总还是要有人收着,总不能暴殄天物。幸好,还有她男人家的叔伯们,热心又德高望重。丧事的酒席请了全村人。拿人手短,吃人嘴软,大家伙不会对收受过好处的恶行插手。更何况,这算什么恶行?又不是把她们母女赶出去,还给间小屋住,给饭吃。也是对财产的保护。万一女人再嫁,女孩儿长大嫁人,那些东西不就改了姓,成了别人的东西?道理就这么简单、易懂,一种常识,一种文化,从古至今,三岁小孩都知道。宴席从村口摆到村尾,像迎接新世纪一般高兴,锣鼓、鞭炮和人群的笑声响,即便有人哭,也只会淹没在其中。这是一场巨大的盛典,这里是某一部分人的国度,某一部分人的故乡。人们喝酒吃肉,这就是事情的全部。妮德往嘴里塞着猪、鸡、羊和驴子的肉,吞下一整条鱼,喝进一大碗汤。她吃得飞快,吃进能吃到的任何东西,补充能量,增长力气,蛋白质注入肌肉,脂肪填充身体,补足需要的所有养分。只要是有用的东西,全部吃下去。妮德被叫去带小孩玩,孩子们都高兴,簇拥着她,捧着毽子或沙包,等待一起玩。妮德什么都玩得好,拿沙包能打中跑着的人,踢毽子会一口气踢几十个,还捡来红色的石头,在地上画格子,教他们跳房子。妮德瞄见盛家灿站一旁,故意说:“你们看到外乡人没有?他带了山楂片给你们,你们去求一求,叫他发给你们。”孩子们一窝蜂地冲去了,围着摸不着头脑的盛家灿,上蹿下跳。盛家灿板着脸,垂下眼睛,欲盖弥彰地装看不见。他走到哪,孩子们跟到哪,用沾口水的手抓他衣服。最后没法,他只能从包里抓了把硬币,一转身,孩子们看他捏着拳,以为要打人,一哄而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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