丛迪如愿留下了,代价是给他的好哥哥及哥哥暧昧对象做晚饭。
“你就让他一个人干?”方与宣靠在沙发上,看了看厨房里忙碌的男孩,又瞥一眼身边的人。
丛风把笔记本电脑放在腿上,鼻梁上架着一副眼镜,闻言头也没抬:“让他干。”
这还是方与宣第二次见他戴眼镜,没忍住多看了几眼。丛风的外形实在与斯文搭不上边,肩宽背阔腰窄,是蓄着力量感的线条轮廓,镜片没给他添书卷气,反倒锐化了那双危险的眼睛。
他盯得十分光明正大,丛风的手指在触屏版上划动几下后停住,说:“看了五分钟了,给你记恋爱绩效上?”
“你真有病。”方与宣听笑了,他收回视线,从沙发上爬起来,“我找你弟去。”
丛迪长了一张人畜无害的脸,五官精致漂亮,带着娇生惯养出来的稚气,但干活倒是麻利,备菜很利索。
这小少爷不回家是和家里闹了矛盾,他想继续读书,但家人逼他做创业项目,谁也说服不了谁,小少爷一气之下离家出走,没带身份证开不了房,不敢投奔自己的狐朋狗友怕被捉回家,只好跑来骚扰丛风。
方与宣靠在门边看了会儿,丛迪才注意到他,对他露齿笑了一下。
“需要帮忙吗?”
“不用。”丛迪切菜的手法很专业,“我会,在国外那几年都是自己做。”
语气很是骄傲,方与宣便点点头,眉眼弯弯,谈吐温和:“你大学都在国外读的?”
“没有,就最后交换了一年,因为不想回家上班所以出国读了两个研究生。我本科在外地,上大学以后就没跟我哥见过了,全靠我找他网上聊天。”
方与宣还没怎么问,这孩子就一秃噜把家底都抖搂出来了,也不知道该说没心眼还是话唠。
跟丛风完全是两个极端。
“丛风不是你亲哥?你俩一点也不像。”方与宣走过去帮他打下手,一边洗菜一边说。
“我们……”丛迪切菜的手一顿,掉线许久的敏感神经突然上线,他支吾几句,才说,“我哥就是那样。你们两个关系应该很好吧?他居然愿意带朋友回家。”
方与宣听着这话直牙酸,感觉像进入了竖屏短剧里,这是少爷带回家的第一个人,五分钟内给我这个人的全部信息。
丛迪是单纯,但不是蠢,他斜着视线打量方与宣的神色,看出点端倪来。
他方才没有说他两个哥哥和丛家的收养关系,是担心万一他们本不愿意说,可别被自己给捅出去。
他只是留了个心眼,但心底其实认定方与宣是知道真相的,毕竟能让丛风带人进入私人领地,想来都是关系非常亲近的朋友。
可看方与宣的反应,他似乎并不知道实情,甚至还打算从他这里旁敲侧击打听。
这就有几分矛盾了,丛迪此时再遥遥望向客厅里的丛风,可算品味出几丝貌合神离的味道。
他这才意识到自己给自己刨了个坑,毕竟当时求收留时讲话没过脑子,过夜的交换条件是给方与宣讲丛风的往事。
此时也没法反悔,他硬着头皮问:“方哥,你都想问我什么?”
方与宣一直在静静看着他,把他的反应尽收眼底,闻言才敛起视线,甩了甩菜叶上的水珠,放入碗里,思量片刻:“问问你哥的情史,如何?”
丛迪的情绪都写在脸上,听见这个问题实打实惊讶了,没料到他会问这种无关痛痒的八卦:“情史?这个我不知道啊。”
“他没有公开过什么前任?”
“没啊,你是他带回家的第一个人。”
方与宣倒吸一口气,狠狠闭上眼睛,难道这里真的是竖屏短剧。
等缓上这口气,他才换了个问题:“这么独,你哥一直这个脾气?”
“嗯……反正我走之前他没闷到这个程度。”丛迪说,“岁数大了沉稳了吧。”
方与宣失笑:“他没比你大几岁呢。”
“人的年龄其实只有两个阶段,上班之前都是十八岁,上班以后都是六十岁。”丛迪说。
合情合理,方与宣无言辩驳,只同情地看了眼对着电脑火冒三丈又要压抑怒气工作的丛风:“他为什么当警察?”
“不晓得啊,他高考时候我才小学呢。”丛迪说着,又想起来了什么,“可能是怕小宇哥误入歧途吧。小宇哥那时候在做生意。”
“做生意?”
“卖古董算做生意吧?”丛迪犹豫。
方与宣:“他卖的其实也不是古……好吧算的。”
几句对话间,他差不多能推断出远近亲疏,丛迪显然是家里的亲生小孩,而丛风的到来比丛迪的出生更早。
收养来的小孩子,在新家生活了一段时间后,突然多出来了新弟弟,吸纳所有人的关心,成为这个家的中心。
该如何在这样的环境里自处呢?方与宣转过头,丛风已经没再看笔记本,那副眼镜被他摘下来放在键盘上,他低着头疲惫地摁压眉心。
丛迪横空出世,打乱了他们原本的计划,吃过饭之后,又拉着方与宣鬼鬼祟祟聊了很久,除了压箱底的秘密之外全讲了个遍。
他默认方与宣要在这里留宿,压根没有关注时间,方与宣也顺水推舟回避不谈,一直聊到月上中天,只是没想到丛风也没要赶人走的意思。
客卧改装成了书房,整个屋子只有主卧一张床,丛迪霸占了沙发,方与宣如果要过夜,只能去挤床了。
这正如他所愿。
丛风对他的态度不太对劲,方与宣怀疑这人恐怕梦到了什么,只是寻不到证据。
如今现成的机会摆在面前。他自己也会做前世梦,对醒时的状态最熟悉,只肖看一眼,他就能判断出丛风有没有偷偷做梦。
他借机蹭住是为了试探,那丛风留他又是为了什么?
方与宣这样想着,若有所思地打量坐在床头的丛风。这人一晚上都对着电脑看,他只能单手打字,效率实在是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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