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是她全部的晚膳了。沈皇后其实是不会克扣嫔妃份例的,但敏妃总记得几年前中秋宴上的事,于是处处为难刘御女。她自己本身也失了宠,不至于要了刘御女的命,却毕竟身份高出许多,又有皇帝心虚愧疚之下的默许,想要在日常用度上对一个小小御女为难一二,还是很容易的。刘御女端起绿豆汤,小心翼翼地嗅了嗅,没有异味,于是抿了一小口。总比饿着强,她对自己说。她听到门外传来脚步声,于是高声唤道:“春桃,去问问今日的冰——”话未说完便自己住了口:哪里还有什么冰?前些年,敏妃已央皇上把她挪到了自己宫中。前几日派了宫人来说宫中用度紧张,像如意苑这样低等嫔妃住的偏殿,供应就难免不太齐全。“主子又说什么玩笑呢?”春桃的声音里带着刻意的高亢。这个曾经恭敬的宫女态度日渐轻慢,她甚至疑心,前几日是春桃偷拿了她的首饰,否则那簪子怎会突然不见了?那是她最后几样珍贵的物件之一,是临行时姨娘塞给她的。刘御女没有抬头,只是又抿了一口绿豆汤,她怀疑这里头有咸味。大约是那一年夏天的眼泪总流进去,她也总就着眼泪喝了,因此总觉得夏日温热的绿豆汤里,是混着咸味的。然而她已经在更久的时间里不曾掉过眼泪了,她逐渐明白在这深宫之中,悲伤应是静默的。门外突然又一阵脚步声,使她的心揪了起来:素日里除了春桃,是不会有人过来这里的,除非是敏妃又来寻她的不痛快。这次又会是什么新的折腾人的法子呢?脚步声直冲着她而来,她看见一个低垂着头的小太监,她听到仿佛来自很遥远的地方的声音,说出的话使她陌生又熟悉。陌生是由于她已几年没有听过,熟悉则是因为在这几年的时光里,她曾反复咀嚼过无数遍。“奴才敬事房传旨太监王进忠,奉旨传话。皇上今日翻了刘御女的牌子,请御女即刻准备着,晚些时候接驾。”刘御女猛地站起身,因久坐腿麻而踉跄了一下。她近乎是飘在云上般恍恍惚惚地说了句“我知道了”,甚至忘了打赏这太监。“奴才告退,主子慢用。”直到那小太监退出去,她才惊觉忘了道谢和赏赐,忙看向那个越来越多次出言顶撞、却毕竟是唯一与她相依为命的宫女春桃。她看见春桃也没有反应过来,怔愣在原地,见她看过来,低头露出有些瑟缩和不安的神情。窗外的蝉鸣不知何时停了,暮色渐渐笼罩这间偏殿。有平日里不见人影的宫人匆匆来点灯,春桃小心觑着刘御女的神色,却见她坐在昏暗的烛火中,久久未动弹一下。江书鸿走进来时,看到的仍是这样一个面色接近麻木、端坐如佛像的刘御女。这使她有些讶异:她以为一个久久不得圣宠的女人,在终于又得见圣颜的时候,会竭尽心思地打扮和妆点自己,并摆出一副完美的姿态。然而刘御女的姿态却太平和,几年的时间好像已完全磨去了她的张牙舞爪。初见时她还是刘采女,眉飞色舞地挑拨彼时位份高于她的江宝林和薛昭仪,虽说显得面目可憎,却总归是神采飞扬的。她恭敬行礼,江书鸿淡声叫起。她低垂着头,江书鸿静静地盯着她。“朕记得,”江书鸿突然开口,声音中听不出情绪,“四年前刚进宫给皇后请安,在殿门口,你说贵妃的宫女打扮像敏妃。”“你为什么突然那样说?”刘御女的面上这才露出了些活人才会有的表情,“扑通”一声跪在地上。难怪突然召幸她。她就知道,这样的时来运转是轮不到自己的,原来是兴师问罪来的。“嫔妾惶恐,都是嫔妾出言不慎,触怒了两位娘娘,但凭皇上责罚。”江书鸿几不可察地叹了口气。刘御女的神情与语调已称得上古井无波,她本打算细细询问,如今看来,刘御女的身子外头是罩了层壳子的,她轻易敲不开。“你与贵妃彼时素无仇怨,”江书鸿居高临下地望着她的头顶,试着语气转肃,问得也更直接,“为何无故发难?”刘御女只嗫嚅道:“都是嫔妾不懂事……”“朕不是来听你说这个的,”江书鸿只好打断了她,“你的处境朕都知道,已经不能更差了,若你愿意给朕一句实话,或许至少能活得自在些。”刘御女久久不语,跪在青砖地上的膝盖早已失去知觉,她只死死盯着眼前砖缝里一粒未扫净的香灰。“朕只是好奇,你们究竟是之前有什么不为人知的仇怨,还是朕竟识人不清,选了个生性如此的女人进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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