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踢到山沟。”大德这才知道他记得他白天骂的话,抓着妮德嘀咕“真小气”。不知不觉就到了岔路口,妮德把板凳接过来,和大德走一个方向。要分头走了,盛家灿问:“明天还做卷子?”“要看我要不要干活。”妮德说,“我要跟家里拿‘奖学金’,他们才让做作业的。”没什么奖学金,当然是她自己的钱。她退开,无所谓地笑起来,可盛家灿却不同。注视着她脸上的是一种陌生的神情,妮德从没在别人那见过,心像被轻轻撬动,不大舒适,却又隐含着惴惴的得失心。这分明是和他无关的事,他做出这副样子给谁看?妮德按下不真切的不快、涌动的凉薄,刚要说什么,盛家灿就别过脸去。“你干嘛老粘着妮德!”大德没好气,“村里不好玩,前年好多人来挖金子,还是有点新鲜事的。”“金子?”“等村里有个什么大事,热闹起来就好玩了。”“大事?”大德觉得城里人太没见识:“红白喜事呗!”当时都没想太多,只是随口一说。谁知晚上,妮德的奶奶过身了。第一部分11这天晚上,妮德写完日记就睡了。大伙儿都睡得早。她和奶奶睡一张床,哥哥和爸爸在别的屋,各一张床。半夜,妮德正做梦,脸挨了几下打。她以为老太太要起夜,迷迷糊糊睁开眼,拿手电给她。没人来接。妮德发觉不对,拉灯绳,却停电了。山上就是这样的,动不动断电,尤其是夏天。她打开手电。奶奶瞪大眼睛,跟吃饭噎了似的,喉咙眼漏风,像是要她去叫人。妮德没立马照办,先靠近老人的脸,感觉出气多进气少,掀开被子一看,有股味道,恐怕是失禁了。她趴在床头,拈着奶奶的头发,百无聊赖地把玩手电,思索片刻,起身出去了。很快,屋子里就齐聚一堂。早在年前,老太太就打好了棺材,停在祠堂里。妮德的大伯和爸爸一起,到正庭铺了板床。来电了,鹅黄色的灯泡吊在头顶,屋里很暗,大伯、爸爸、堂哥和哥哥围在奶奶身边。望着自己的子子孙孙,老人满眼沧桑,伸出皱巴巴的手,捉住离她最近的长子,含着痰交代后事。说的话无非是那些,她要去见他爹了,他以后要担起这个家。下一个是长孙,妮德的堂哥,他也是要做爹的人了,没能看到曾孙出生,她很遗憾。她拉住次子的手,说你要多帮衬你哥,涛德身体不好,得好好照顾。给涛德的叮嘱则是注意身体,冬天别冻着,夏天别热了,好好的。次子要落泪,硬憋了回去,乡下有这么个规矩,人走之前是不能哭的。长子告诉母亲,要她安心地去,家里的大小事他会如从前般料理。老人也安心,熬了这么多年,她可算在这个家有了位置,着实欣慰。三代同堂,孺慕深情。房屋灰暗的角落里,大伯母满脸呆滞,堂嫂子驮着大肚子打呵欠,妮德只是漠然。堂嫂子还上前了一趟,因为奶奶想再看看自己还未出世的曾孙。大伯差使大伯母去找纸钱。老太太咽了气。他们烧了落气纸,叫涛德去放鞭炮。妮德自觉地跟出去。夜空中是漫天的星星,可谁也没有抬头看,只低着头,凝视地上手电的光斑。到房屋前,走得远了些,把鞭炮摊成一条。涛德抽出一根火柴,划了几遍都没亮,可能是潮了。时间不等人,妮德接过来。幽深不见低的黑暗里亮起一滴火苗,红而明黄的火焰照亮了稚嫩的脸颊。妮德望着火苗,悄悄地看着那点火苗。鞭炮响起,村里人就知道族长家出事了。妮德的大伯和爸爸连夜去找族老、亲戚,操办之后的丧事。村里的红白喜事,大伯本来就常当总管,此时也不过是行当办到了自家头上。从山下请乐队,订购白布、香烛纸钱,搭棚子布置灵堂、安排谁做什么。老母亲走得突兀了些,但一切仍是有条不紊。除了生老病死,于他们而言,这世上并没有什么大事。终其一生,也不会遇到什么大事。从他们身上碾过的种种,只有尘土一样的日常琐碎。堂嫂子被火急火燎送到别人家住了,有这样的传统,大肚子的女人不能掺和红白事。村里请了专门的人给老太太穿衣梳头。因为是夏天,逝者不会在棺外放太久。妮德去屋内挑衣服穿。她喜欢粉红色、桃红色,可现在肯定不能穿,外头要套白布,也不能是深色,不然透出去不好看。本来就没几件衣服,挑不起来,最后,她还是找涛德借了件浅色的衣服,腰包捆在里面,套上孝服去守铺。隔了一天,灵堂盖了起来,讣告用白纸黑墨写好,人陆陆续续赶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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