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和人碰头的路上,妮德走得很小心,看到有两三个男人驻守在那,她马上掉头。另一条路上也有人。再拐弯,仍有黑影站在那。身体打冷战,鸡皮疙瘩开始发作,妮德沉住气,假装是无关的人,从走到跑,步伐渐渐加快,冲进种满紫云英的农田中。正是紫云英开花的季节,到夜晚,花朵都闭合着休憩。有个跑得快的追上来,将她踢倒在地。妮德毫不停顿地爬起,转身时,手解开腰包,握着往伸手抓她的人脸上甩去。那人没料到反击,捂着脸滑跤。另一个人赶上来了,一掌推她的头,再次把她推翻。妮德手撑地,又一次转身爬起,用力砸向后方。余光能看到黑夜里的车灯。灯光射向她的挣扎,更多黑影在涌入花田,朝她袭来。花朵在沉睡。她反复地摔倒,起身,摔倒,起身。膝盖磕痛,手臂不住地发抖,呼吸都忘记了,手指却仍死死拽紧包带。没有时间流泪。山里打猎用的猎叉刺来。她一个踉跄。木头不至于捅穿身体,但抵住了背,把她叉在地上。妮德拧动身体,想继续往前爬。几双手压住她。每一双都比她更强壮。小腿被踩踏。每个人都比她更高大。绝望迟钝地、麻木地袭来。畜生和性是有共通之处的词语。对部分人而言,畜生所代表的含义是无恶不作、禽兽不如,是邪恶和丧失人性,性是享乐,是舒适、轻松的消遣,是一种单纯的快乐。但是,对另一部分人来说,性是痛苦、剥削和罪孽。畜生则是说这个人软弱无力,赤手空拳而无任何反抗能力,如牲口般任由摆布。人与人天差地别,这样的词太多了。她想起那头被杀掉的畜生。捆在竹竿上,一刀下去,血从喉咙喷出的猪。终于,逃无可逃,连挣扎都挣扎不了了。颤栗不受控地发作。一瞬间,妮德的脸细微地扭曲。只有一瞬间,片刻,一秒钟不到,完全没有人察觉,很快恢复了正常。她没有哀号。善战的怪物在围剿中灰飞烟灭,求饶没有,惨叫没有,呻吟也没有。最后,只微乎其微,很轻地发出过一声求救。她说:“……妈妈。”回去乘了一辆松花江牌面包车。被押上路时,她才认出来,抓捕她的是山上的人。男人们在散烟,互相点烟。大伯没来,她爸爸在那些人当中,正老实巴交地感谢帮手,抓人让他们出了力。堂哥不怎么来县里,兴奋不已,高谈阔论今天的见闻,又跟妮德嬉笑说,托她的福,家里现在进账一大笔钱:“你惹出这么大的事,我们还是愿意饶了你。已经给你找了人家,回去赶紧嫁了。老老实实过下半辈子,听到没?”妮德被关在面包车后排,不理睬任何人,心如死灰,没有表情地歪着头,不再动弹。车行驶在路上,外面传来广播响。是这几天的马戏表演,卡车上架着喇叭,在公放宣传:“山羊走钢丝,小狗跳火圈,猴戏。晚上六点,准时开始,欢迎父老乡亲到人民广场……”车飞驰过去,灯光在妮德万念俱灰一般的脸上扫过。特别的笑声。车里的所有人都听到一声笑,来自最不可能的人身上。妮德发出笑声,接连不停,轻微而一连串地滚动。她理了理,让山里人知道她离开学校的是楚建国,能逮到她租车的是县里那帮人,来抓她的是龙潭沟村的村民。她实在忍不住,笑得花枝乱颤,满头紫云英犹如耸动的鳞片,战战起伏。前排,堂哥没好气地质问:“你笑什么?”“对付个我,亏你们这么团结。”妮德不再笑了,轻声自言自语,“能让你们联合起来杀死我也是我的胜利。”第二部分19附近一个村,有女人要嫁来龙潭沟村,就到妮德家,已经上山来了,现在算是妮德和涛德的后妈。相对应的,妮德要和他们同村另一个人结婚。涛德不在家,妮德被关了柴房。女人在家帮忙,给妮德的伯母打下手,照顾妮德快生了的堂嫂。被丢进柴房前,妮德草草瞥了一眼,是个瘦瘦高高的女人。妮德不知道家里给了多少彩礼,但从听到的来判断,花的是楚建国给的钱。楚建国的想法倒有趣,只要她被抓回去结婚,一辈子就毁了。永久留在山里。这是一个一劳永逸,且冠冕堂皇的法子,狡诈又一针见血。潮湿时,柴被挪到柴房里。人不听话了也是如此。妮德被捆了手脚,一天天地倒在柴房里。没人送饭,一连饿了好几天,人饿老实了,才渐渐有点干粮可吃。人抓到后,大伙儿都很高兴,晚上喝了壶酒。有人去外面劈点柴来烧,只见地上草晃动,竟然是条蛇。一斧头下去,准头够好,蛇从脖子断开,变成两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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