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家灿在外面替她望风,偶尔往屋里瞄一眼,确认没问题。通电话的过程中,妮德越来越激动。到最后,声音从屋檐下弹射而出:“要弄我的话你最好现在就弄死我!不然等我回来,被弄死的一定的是你!”紧跟着,电话被狠狠敲回去。她爬出窗户。“真的会报复他?”盛家灿问。“不,”妮德愤恨地跳到地上,“报复不了。说了出口气。”她又问:“你为什么来?”他以为她问的是“你怎么来的”:“就那样,到处跑。我一直找你。”然后和那些他从前紧张的人搭话。对盛家灿来说,这真的是个很大的挑战。他按照她平常的样子,假装熟稔,学着给予一些人情,换到了令人心惊肉跳的消息。“你给了多少钱?”盛家灿望着她,用手比划了一个数字。“硬红河一包才六块五哪。”妮德的话是批评他笨,被骗了钱,可细听,却没有不满的意思。到了山坡上,妮德看到一辆车,停在坡下的空地上。那是一辆新车。上山没有车路,只能勉强走野路,蹭得车身都是泥点和划痕。妮德的堂哥在向其他人炫耀车子,接着呼朋引伴,一起离开车,往家里去了。望见那辆车时,妮德的呼吸变重了。她忍不住怒吼:“那是我的钱……用我的钱买的!”她背过身,不想再看,可弯下腰又直起来,心里久久难以平静。这些人拿到她的钱,就认为是自己的,理直气壮地占为己有。她恨他们,恨这些愚蠢还沾沾自喜的面孔,恨这些该死的蠢货。旁边人问:“要砸了它吗?”她还没回过神,困惑地看向他,盛家灿表情很平淡,忧郁积在他的睫毛上,仿佛这只是一个再和平不过的午后,他询问她是否要去享用午餐。妮德忍了又忍,最后还是转身,加快脚步,直奔车而去。低头看了眼车窗里,钥匙挂在车上。她打开车门坐进去。妮德没有驾照,也没学过,但她不需要。车猛地向前,撞向一棵树。一片鸟扑棱翅膀飞起。车引擎盖深深凹陷下去。无辜的树震了震,幸亏没砸到人。妮德还坐在车上,定定地注视着前方,手握着方向盘发抖。就在这时,旁边的道路上出现了一个人。而且,妮德还认识她,即便她们只有一面之缘。妮德她爸新娶进家门的媳妇站在那,手里抱着塑料盆,里面有几只茶杯,明显是今天家里有客,去水沟洗杯子。看到这一幕,农村女人目瞪口呆。但很快,她朝外挥手,语速飞快,用方言说:“他们听到会下来看,我就说是我开的。你们快走。”素昧平生,连名字都不知道的女人看着她,急迫地喊道:“走!”无垠的绿荫下坠,垂落的木枝晃动,但不是有风,是人在奔跑。他们在林间奔跑,两道影子像一只鸟的翅膀,飞快掠过。妮德和盛家灿穿过草地,这条路并不陌生,能通向某条离村有一段距离的大路。女人一定信守了承诺,背后迟迟没有动静。到了路附近,挑了个高处观望,也没见到谁来抓人。两个人都喘息着。盛家灿深吸气,再回头,陡然发现身边没有人。天色渐渐步入夜晚,往回走几步,终于看到她的背影。在山里,到处都是树木,一人手臂围不起来的巨木也不少。妮德正走向某一株。乡下人有这种说法,古木有灵。她走到树前,膝盖总算无力,整个人跪倒,脸靠在树干上。仿佛认罪,宛如祈祷,向着山。前功不说尽弃,也失去了太多。妮德心里很不甘,同时也不理解,盛家灿为什么还要再来找自己。她是一个如此虚伪的人,一边咒骂他人,一边无耻地与他人为伍。她只是自称什么都做得到。她无法把任何东西交给他。但他走到她身旁,不窥探她的表情,伸出手,很轻,很轻地放到她背上。从头到尾都很安全,那之中蕴含了支持,你体会得到它的虔诚。他向她摊开手,证明自己什么都没拿,绝不会伤害她。冥冥之中,她有一种预感,这个人被允许使用“永远”一词。妮德前额贴着树,微微垂下头:“盛家灿,你还记得我帮了你,但没收你的钱吗?”“嗯,”他补充了后半句,“记得。”“那是因为我喜欢你。”她说。不等他回过神,妮德离开那棵树,转过头来,脸上是灿烂的笑容——龇起牙,收下颌,她招牌的笑脸。妮德总是笑着的。没什么妮德不知道的。只要妮德点头,不论什么事都是办得到的。这是盛家灿有生之年见过最令人伤心的表情。重新变成那个无所不知、无所不能的人以后,她说的第一句话是:“我的腰包在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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