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网吧的女人说:“一开始也怕,晚上困觉跟自己讲,怕什么,干就是!边干边学。”妮德的伯母瞪大眼睛,偷偷拉住妮德:“他妈妈多大年纪了?一个女人,这么能拼。”妮德的后妈说:“你看她讲得多起劲,肯定是喜欢拼,做生意有乐趣。她男人呢?”“不晓得,”林妮德笑一笑,“这又不重要。”叙旧到夜晚,差不多该走了。林妮德借口上厕所,实则想抽根烟。楼上空间被利用得太彻底,没什么能停留的空间,她去了楼下。坪里只有一盏微弱的灯。车子就停在眼前。拿打火机时,妮德看了一眼副驾驶座下的环保袋,斧头长长的把手延伸出来,像从幻想扎进现实的锚。她点燃烟,慢慢吸了一口。不知何时,盛家灿也跟下来了,微微伸手,她把烟借给他。他拿到,熟稔地深吸一口。风很萧瑟。妮德问:“什么时候学的?”“读书,毕业很累。”他说,“平时不抽。”“我是工作后。上班真烦哪。”“嗯。”他的手向她靠。她把烟取回来:“药呢?”盛家灿从身上找给她,不是药板,是已经捣碎放进纸包的粉末。吃晚饭时,他在饭店柜台做的,更容易蒙骗他人服用。妮德说:“你在医院开的?”“之前有点焦虑。”夜晚抵御着被珍惜的愿望。总是夜晚,一定是这样,无望又无助。他们的灵魂肯定永远被留在山里了,会发亮的苍蝇湮灭在夏夜。两人目视前方,找不到任何可以落脚的地方。一片温柔都没有,连一个角落都没有。林妮德吸食香烟,递给旁边的人:“好想变成别人。”盛家灿不说话,只接过香烟。“只要是别人,除我以外的人。最好是女人,男人也可以。我想变成另一个人。”她朝他回头,疲惫的面孔在黑暗里清晰可见。盛家灿同样看向她:“然后我们在别的地方会合?”她漫长地犹豫,停顿好一会儿,点了点头:“你怕杀人吗?”“怕。”他答得很干脆,反而显得不怕了,“你呢?”她莫名有了笑,龇着牙,跟他靠得很近,像额头抵着额头嬉笑的小孩:“我也是。”盛家灿说:“你还有想做的事吗?”她想有车飞驰而来,把她撞到失忆,忘记一切。她想不管山上的事,直接逃走。想过不用背着棺材走路的生活。想变得幸福。她望向他,风刮着发丝遮掩脸以前,手及时抬起,将它们彻底绕到耳后。我想要你看着我,直到我再也看不见你。林妮德说:“很想给你看我的眼泪和我的爆笑。”他注视她,就像注视自己外翻的内脏,想紧紧拥抱她,用多到溺毙他人的力气。这两样东西几近一个人的全部,眼泪和爆笑正是如此珍贵。电话铃声响起,林妮德接通。那头是蒋春莹。没过多久,背后的屋里传来惨叫。盛家灿先快步进去,妮德吃了一惊,也没管电话挂没挂,立刻跟上去。姗德跟饭店的女儿在一楼玩。饭店家有个旧橱柜,黑色漆了花样的,铜把手扣着锁,是以前老人结婚的嫁妆。玩的时候,姗德钻进柜子,锁一下扣上了。另一个女孩吓得直哭,去找大人,可老式锁没钥匙。店家慌里慌张去找锤子,猛地砸锁,锁扣只弯下去,根本没断。问谁家有锯子,赶着又去借。柜里头和外边的人齐声哭。柜子很小,姗德起初哭喊很激烈,没过多久,声音就歇下去。空气不够,孩子是会憋死的。在大人疏忽的家里,这样的事有许多。慌乱的人群当中,一个人痴痴愣着。那是妮德的大伯母,姗德的奶奶。孙女是儿媳生出的孩子,也是山里不被期待的女儿。当她第一次抱住她,感觉很奇怪。她不是没有生育过,有一个儿子,其他孩子都没有生下来。可能是没有生过女儿,所以头一次体会这种共振。女人十四岁到山上,父母没来送,倒不是卖,但有什么区别?活从天还黑着的早晨做到天已黑了的夜里,她从没有怨言,不去想自己过得如何,好还是坏。然而,抱住孙女时,不安与怜爱啃噬脊梁骨,这孩子几乎是她的映照。她突然意识到,她不想孙女也十四岁嫁人,起早贪黑伺候别人,她珍视她,所以不想她过自己这样的日子。她突然意识到,原来她受不了自己的生活。女孩还有未来,所以女孩是女人的启示。这时候,再多的绝望、崩溃都不为过,千真万确,足以令人死去。林妮德看到顺从几十年的女人突然疯了,歇斯底里,扑倒在地,徒手刨门,用牙咬那把锁。伯母试图挽救孙女的未来和自己的希望。
请勿开启浏览器阅读模式,否则将导致章节内容缺失及无法阅读下一章。
相邻推荐:幸运大门 强撩! 年少不知宿敌好 星际大佬她不讲武德/我在星际重著山海经 蜜流心 我,榜眼,打钱 纯阳圣体 丑妃京华:宁负江山不负卿,番外 第一领主 隔夜汽水 谈什么纯爱 末世来临,我靠文物打卡系统成神 佞相夫人要守寡 更在青山外 和熹传奇 对照组在大杂院吃瓜 爱是故人来 潮起渔歌 豪门小妻子:BOSS大人等等我/豪门小妻子:总裁大人抱紧我 七零大院恶婆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