雾都的雨又开始下了,细密的雨丝敲在工作室的玻璃上,像在为刚结束的视频通话敲奏余韵。
陈铭挂掉和白久的连线后,还维持着握着手机的姿势,指尖悬在屏幕上方,眼神里满是未散的惊艳——
他原本以为,能写出《罗密欧与朱丽叶》剧本的,该是个浸淫文学多年的老创作者,没想到竟是个大学生。
他走到堆满胶片的书架前,抽出之前和白久聊到的“石缝血迹”片段手稿,上面还留着他随手画的教堂石壁草图。
想起白久说“暴雨冲过石壁,青苔裹着血迹像仇恨蔓延”时的笃定,陈铭忍不住笑了——
这哪里是普通大学生的认知?
连光影与情感的结合都想得如此透彻,比很多合作过的专业编剧都精准。
“普通大学生……”
他低声重复,指尖划过手稿上的红笔痕迹.
“怕是藏着真东西。”
之前拍《LoveStory》MV时,他只觉得白久的歌词有灵气,如今看完整剧本,才发现这份灵气里藏着沉甸甸的思考——
世仇的冰冷、爱情的炽热,甚至每个角色的心理转折,都像被他用文字“拍”成了影像,连“朱丽叶摸毒药瓶像摸罗密欧的手”这种细节,都自带镜头感。
就在他对着手稿出神时,工作室的木门被轻轻推开,雨丝裹着两个人的身影挤了进来——
艾瑞克牵着西娜的手站在玄关,黑色风衣的下摆还在滴滴答答淌着水,溅在米白色防滑垫上,晕开一小圈深浅不一的水渍。
西娜的发梢黏在耳后,几缕碎发沾着细密的雨珠,像撒了把碎钻似的闪着微光,可她指尖扣着艾瑞克的掌心,半点没松,两人并肩站在门框下,倒像幅刚从雨雾里拓下来的情侣画,连空气里都裹着湿软的甜。
“聊完了?”
艾瑞克先开的口,指尖轻轻蹭了蹭西娜发梢的水珠,语气里裹着点漫不经心的调侃,目光却落在客厅沙发上的人身上。
“我跟西娜在楼下就看见你对着手机笑,还以为是聊到什么能赚大钱的好项目。”
陈铭指尖还夹着半张折了角的剧本,听见这话才抬眼。
他的目光先扫过两人交握的手——
艾瑞克的拇指正轻轻摩挲西娜的手背,指缝扣得紧实,连风都透不进去。他挑了挑眉,语气里带着点促狭:
“刚确立关系就这么黏?不怕下周排练记混走位?”
西娜的脸颊倏地漫上一层粉,从耳尖一直红到下颌线,指尖轻轻往回挣了挣,想把手抽出来。
可艾瑞克反而扣得更紧,还故意用指腹蹭了蹭她的手腕,惹得她肩膀又缩了缩。
艾瑞克低笑了声,话里的调侃更露骨,直接转向陈铭反击:
“总比某些人强,下雨连个一起撑伞的人都没有,只能窝在屋里对着手机傻乐。”
他往前凑了半步,肩膀几乎要碰到陈铭的胳膊,语气里的促狭裹着点“过来人”的得意:
“说真的,你就没打算找个伴?我妈上次打电话还念叨,说你再这么跟胶片、镜头耗着,迟早要跟它们过一辈子。”
陈铭翻了个毫不掩饰的白眼,指尖松开剧本随手扔在沙发上,转身往吧台走。
他按开咖啡机的开关,嗡鸣声里,热气裹着浓郁的咖啡香漫出来,他接了杯滚烫的黑咖啡,指尖抵着温热的杯壁,才慢悠悠开口。
语气淡得像窗外缠缠绵绵的雨丝,没半点波澜:
“感情这事儿,将就着凑活才没劲。我总不能找个跟我聊不到一块儿的人——
我跟她讲镜头里的光影怎么构图,她跟我算菜市场的白菜今天贵了几毛,这日子过着有什么意思?”
话音落时,窗外的雨又密了些,打在玻璃上,淅淅沥沥的响。
艾瑞克攥着西娜的手紧了紧,西娜抬头看他,眼底的笑意,比杯里的咖啡还暖。
“行吧,你总有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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