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那隐藏在暗处的老宦官为何会屡屡出手干涉探案?难不成他并不想他们查下去,或者干脆他就是最大的幕后黑手。但这些又关她什么事呢?谁做东宫也轮不到她这种喽啰说了算。她唯一会关心的事,现在只有秦延年之死的真相。韦练托腮,看楼下人潮涌动、红尘万丈。查出真相之后呢?这个问题浮现之后就不可遏制。跟赵二继续做发丘行当?但他眼瞅着要被康六提携上岸不能再被拉下水。回河朔做刺客?河朔已经乱成一锅粥,而她更不可能再回那个伤心之地。那么,便再寻个安逸之地隐居好了,干脆从陇西剑门入蜀,有巫峡天险阻隔,某些人定再寻不到她。某些人。韦练很慢地眨了眨眼睛。连她自己都没意识到,原来她想了这么多归路,初衷都是为了躲开李猊。那个看似不动声色实则难缠的男人已经在心中成了个不大不小的麻烦。仅仅是麻烦么?韦练低头喝了一口酒。平心而论,李猊并不令她讨厌。他聪明、强悍、残酷无情。在虎狼啸聚的长安靠刀头舔血的本事搏得一席之地,虽然是清流们看不起的走狗,但他也做事合乎律法,甚至为了芝麻大的下属敢跟权宦叫板。白和黑的边界在此人身上分外模糊,而愈是云山雾罩,她就愈是该死地好奇。一瓶酒慢慢地见了底,酒意上脸,韦练的思绪逐渐比平时更飘浮,又想起许多不该想的画面。在延寿坊胡寺的密室里她昏昏沉沉时究竟摸到了什么,该不会真是李猊去救她反被她占了便宜?不可能,他那种睚眦必报的人怎么会不顺势…想到这里韦练打了个酒嗝,摸了摸略微发烫的耳朵。在平康坊混迹那几年她也是见过许多市面、暗中晓得许多长安时兴的玩法。然而,一旦将那些画面代入李猊的脸,就觉得实在荒唐。虽然站得离权力如此之近,他似乎是个游离于声色之外的人。除了上次喝了茱萸酒、和上上次在曲江池边的树下所展露的片刻。她忽然觉得两次都出于求生本能一心要逃没仔细观摩实在有些可惜。可惜。韦练想到这两个字,怔忪一瞬。啪嗒。梁上忽而飞过一只燕子,把燕泥扔进巢穴里。小燕子叽叽喳喳叫起来,韦练探出头去看,却看到汹涌人潮中有个熟悉身影。深青长袍、厚底官靴。刀挎在身侧,眉目深浓。她看了好几眼,总是忍不住。原来就算没有任何事发生,在街上遇见这样的人,她还是会被吸引。忽然晴空开始下起雨来。雨势噼里啪啦下得大了,街上人群纷纷躲雨。而李猊慢悠悠抬腿走进屋檐下,不多时,拎出一把苍青色的旧伞,哗啦一声打开。他在等人。韦练看他独自一人在雨中站得像把刀,来来往往的商旅都忍不住看他,而他垂下眼帘,像是要盹着了似地靠在墙边。不杀人的时候他很寂静,就像双手从未沾过血。韦练看得入神,没留意肩膀上被拍了一下。回眼看时面前站着个五官端正的高个子青年,她刚要抽到刀,却瞧见对方委屈道:“我是赵二啊!刮了胡子你就认不出来了么!”她把刚抽出来的软刀又收回去,上下打量他,啧啧有声。“没想到,赵二,收拾一番之后你还颇有风韵。”对方被她盯得红了脸,摸着后脑勺支支吾吾。“别、别乱用词。就欺负我没读过书。”韦练哈哈大笑,拍了拍他肩膀:“走!这回要真当上不良吏,我也跟着赵兄飞黄腾达!”赵二看了看她搭在自己肩上的手,也没多说话。两人就那么下楼去。但在跨出酒肆之前,韦练做贼心虚左右四顾,却发现李猊已经走了。果然,他不是在等她。雨势渐渐大起来,赵二把油纸伞撑开,两人在雨里并肩而行,有说有笑。韦练不知道赵二竟有这么多话可以讲,眼睛也格外有神,笑时颊边还有梨涡,实在也算是个俊朗的青年。她开始盘算赵二今后要如何好好地当差、待攒些俸禄之后她便可以帮他在城南置办一处宅院,若是看上谁家女子她也可以帮着求娶,如此一来也不辜负师兄妹一场。正想着,赵二却拉了拉她袖角。“到了。”韦练抬头,见布肆的招牌就在眼前,里面整整齐齐摞满了从天下郡县并异国来的布料、皮料与珍奇花色,里边门廊幽深,供买卖量大的贵客进去喝茶仔细挑选。“十三,这家太贵,咱不买这家。回头我让崇仁坊的刘大娘扯两匹布…”“不行!”韦练大手一挥:“旁人有的你也要有!不然去衙门里当差,被那些长安子弟瞧不起了怎么办?你不晓得,在京城,那些势利眼们都是先认衣裳后认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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