嗒,嗒,嗒。水滴落在青砖地上,与血混同。风过在瞬刹之间。在背后那具枯骨般的人影扑上来之前,李猊抽出腰间鄣刀。刀光如水,亦能破风。“水国秋风夜,殊非远别时!长安如梦里,何日是归期!”守夜人坐在马车前看着夜幕深处,双目如焰,要把大明宫烧成焦土。他低声唱古老歌谣,抑扬顿挫。背后马车上绿莹莹纱灯罩子里,燃着不灭的人油膏。☆、东岳大帝05韦练闻到了血味,接着远远地就看到了被绑在马车上的赵二和康六。果然,在离开宜王和崔才人的藏身之地后不久那地方也遭到百花杀的搜捕,而赵二和康六极大可能是为了给其他人断后而被抓住,成为用来诱捕韦练的人质。百花杀的那位“殿下”猜得没错,只要他们两个还在百花杀手里,韦练无论走得多远都会再回来。现在要面对的是他们究竟还活没活着的问题。韦练攥紧手中弩箭,抬至与眼平齐,终点指向绿色灯笼中央那个戴着斗笠坐在马车上的老人。他手里的铜锣悠悠晃荡,手指黝黑。马车的车厢被取掉、代之以一个大木桩,木桩上背靠背绑着两个人,生死不明。血气丝丝缕缕,在浓雾中蔓延。她一步步走近、直至走到浓雾深处。王遇仙早在进入崇仁坊之前便下马、躲在暗处伺机而动。这是她们方才商量好的对策——除非韦练有性命之忧,否则另一人不会暴露自己,愈来愈重的浓雾反倒也成了他们行踪的极好掩盖物。直到她走到距离马车极近的地方,韦练定住。她目光直直看到柱子上被绑着的两个人,身上没有一丝活人气息。赵二和康六死了。胸膛没有起伏、双目紧闭,身上都是伤口,没有致命伤,应当是失血而死。为何深巷里有如此浓重的血味,她现在知道了。韦练握着弩箭的手在微微颤抖。过往那些画面一幕幕浮现在眼前——大雪夜的长安、她在墙角饿得奄奄一息时面前伸出一只手,接着是赵二天真到有些傻气的脸,笑时候露出一口白牙;夏日饿到喝凉水充饥时,赵二把刚偷来的胡饼掰了一大半给她,两人被胡饼摊主打得抱头鼠窜;在崇仁坊的老鼠窝里两人高谈阔论、她夸下海口要让赵二跟她一起荣华富贵;拿了俸禄打扮得容光焕发的赵二、说要照顾她一辈子的赵二、把金鱼挂坠送给她却死活不敢说出告白的赵二、站在深巷里踮着脚目送她离去的赵二……韦练咬紧牙关,齿槽渗出血迹。还有康六。在厨房里和她一起偷偷煮东西吃的康六、每天都在发牢骚但永远都在御史台留一盏灯等她查案回来的康六、胆子很小但从未丢下他们逃跑的康六。从前查案时他曾偷偷与她提起过,从前没人觉得他一个粟特出身、自小混迹于西市的商户之子能在大唐的御史台做官,所以他要花上比别人更多千百倍的努力。乐游原上,秋风吹拂野草。康六拿着麻纸啃画笔,苦练尸形图之余抬头问她。小十三,我们这样蝼蚁般的小人物,若是在长安一辈子都出不了头怎么办?若是快要出头的时候被碾死了怎么办?我阿娘阿耶九泉之下,一定为我伤心。他们一定为我伤心。因为我不是生来就要当蝼蚁的。千百倍的怒意在弩箭末端聚集,她怒目圆睁,豹子般睁开双瞳!弩箭在手心发出,在反应过来时,已经将斗笠下的人钉在车壁板上。这一箭并不致命,她还要留一个活口。浓雾之中盛怒的韦练五感全开,仿佛回到当年在河朔时昼夜疾行五百里从不合眼的时候。滚烫的血从心头加速泵到全身,她听到骨节咔咔归位的声音。砰。又是一箭。这一箭让对方彻底挂在车壁板上,失去任何挣扎的可能。她极速向前摘下浓雾中那顶斗笠——果不其然,是个泥土与稻草制成的假人。韦练先将稻草人扯下甩在土里,继而转身坐在车夫位置、扬起马鞭,这座腥气充满的马车就略微动弹,接着徐徐前行。那位藏在暗处的“殿下”没死。他方才借助浓雾使了个障眼法。但无论百花杀在暗处藏了多少伏兵,今夜她一定要带赵二和康六的尸身离开!砰。这次的声音是从车身上发出的。是一把来自高处的短刀、恰好插在她脸侧几寸处。假如方才不是躲避及时,或许此刻她已经是个死人。韦练单手拔下短刀、反手掷向高处。浓雾中果然传来轻微响动,她立即反身射了一箭,果然听到射进血肉的钝响。所有这些都发生在转瞬之间,接着是对方的嗤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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