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归燎看到刘芳的嘴唇在动,明明在水下发不出声音、明明她只要张嘴,冰凉的河水就会灌进她的口鼻,可是她还要与他相拥着诉说爱意。
齐语民的动作停滞了,浑浊的眼中闪过复杂的情绪。随后,他抬起手臂,缓缓回抱住了刘芳。
两人在幽暗的河水中相拥,如同一幅被定格的水下剪影。
她意已决。
应归燎闭了闭眼,终究是没有再去打扰久未相逢的情侣。
他强迫自己移开视线,将灵力灌注入罗盘后,六芒星转动了一角,疯狂转动的指针也随之稳定下来,只是固执地指向河中某处。
应归燎跟着指针游向河床深处。
水中的光芒还在,这让他的视野清晰了不少。
他摸索着水底的泥石,最终来到了某道光柱面前。
他这才发现正在发光的居然是一块石头,那光芒忽明忽暗,如同垂死之人的脉搏。
应归燎试探性地抚摸上发光的石头,奇异的脉搏感跃然指上。
是思绪体!
应归燎将灵力注入石中,包裹着石头的淤泥散去的同时,一枚铜戒显现而出。
“唔…!”
思绪体被净化,光柱便淡去了,随之而来的是庞大的记忆洪流涌入他的脑海。
应归燎的肺部生疼,不知道是自己的还是来自记忆中的。但是刚才被齐语民耽搁了太长时间,继续耽误下去的话陆上还不知道会出什么乱子。
应归燎的太阳穴突突跳动,他咬破舌尖,用疼痛强迫自己保持清醒,继续向下一个光点游去。
他捏起下一个发亮的石块,果然,这也是一个思绪体。
有了光亮的指路,应归燎的净化变得异常顺利。
没有呼吸了,他就上浮换气。下沉以后直到胸腔的气息用尽了才肯上浮。一轮回忆还没有完全被消化,他就已经净化了第二个、第三个思绪体了。
他的指尖每一次触碰那些发光的石块,都像是直接接触到了死亡本身。每一段鲜活的、绝望的、挣扎的记忆都无比清晰地烙印在他的神经上。
他好像在这条河中死去了一次又一次。
舌尖早已被他咬得血肉模糊,铁锈味在口腔中蔓延,却成了保持清醒的唯一方式。
“不能停,没时间了……”
这个念头在应归燎混沌的大脑中反复回响。他机械地重复着净化的过程:抓住发光体、注入灵力、承受记忆冲击、直到胸腔里的气息尽了再上浮。
他的动作越来越熟练,也越来越麻木。灵力近乎枯竭,指尖的光芒微弱得如同风中的烛火,却仍然固执地不肯熄灭。
第五轮、第六轮、第七轮……应归燎的脑海中充满着那些无尽黑暗的记忆,已经分不清现实与记忆的界限了。应归燎的瞳孔开始涣散,眼前浮现出无数重叠的幻影,有百年前被沉河的少女,也有近年来被害的可怜人。
光柱随着净化一个个消去,水下的幽暗与记忆中的黑暗交织在一起,耳边回荡的也早已不是水声,而是记忆中那些此起彼伏的哀嚎。
应归燎拖着几乎报废的身体,游到最后一道光柱边。在即将触碰那个发光体的瞬间,不自觉地望向深渊。那里,刘芳和齐语民的身影依然紧紧相拥。
刘芳的脸上已经呈现出死寂的苍白,长发如水草般飘散,可她的手臂仍然死死环抱着那个穿着嫁衣的身影。
应归燎的喉咙发紧。他伸手触碰最后那个发光体,在记忆洪流席卷而来的瞬间,他看到了齐语民的一生,他看到了齐语民和刘芳相吸相知、相爱相许。
他从齐语民的记忆中看到了两道鲜亮的人影,可是面前的两人却只能在黑暗中相拥。
齐语民的身影随着他注入进泥石中的灵力,逐渐消散在水中。缠绕在嫁衣上的黑气化作细流,随着净化的光芒升向水面。
刘芳的尸体终于失去支撑,缓缓沉向河底最深处,素白的衣裙在黑暗中如同最后一片凋零的花瓣。
……
“噗哈——!”
应归燎破水而出的瞬间,黎明的第一缕阳光正好刺破云层。
应归燎瘫在岸边的芦苇荡中,看着平静的河面泛起金色的波纹。
他粗喘着气,尽情地享受着新鲜的空气。替他自己享受,也替沉浸入他脑海中的每一个人享受。
恍惚间,应归燎似乎看到两道模糊的身影正依偎在一起。
但当他定睛看去,那里却只有晨风吹起的涟漪而已。
透支灵力的痛苦此刻才排山倒海般袭来。
应归燎的视线开始模糊,耳中嗡嗡作响。他一连净化了二十多个思绪体、给罗盘灌注灵力、清理血网……他的身体早已超出负荷。
“总算……结束了……”他对着空荡荡的河面呢喃道,随即眼前一黑,彻底昏死过去。
最后的意识里,他看到河水平静如镜。
河面映照着朝阳,仿佛千百年来从未吞噬过任何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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