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实一会儿!”纪朗的侃侃而谈,被纪云河一巴掌打断,捂着后脑哎呀怪叫:“不要打我的头,我背不下来诗文,都是因为爹爹,你总打我的头,把我打傻了!”纪云河没理他,而是走到宁西月身前,拱手一礼:“犬子无状,还请妹子见谅!”“纪官爷客气了,令公子天真无邪,很是惹人喜爱。”宁西月浅笑着行了一个万福:“那日受纪官爷搭救,还不曾好好道谢,请受小女子一拜!”纪云河虚扶了一把,面上带着些许腼腆:“应当的,职责所在。”刚刚踏入店铺门时,纪云河对女子的背影和侧脸匆匆一瞥,只觉得她姿容出色,还有几分眼熟,并没有放在心上。直到她开口与纪朗说话,从声音里他已辨认出来这女子是谁。此时走近,再细瞧她的眉眼,那双在雪夜里比星星还要璀璨的双眸,如今不再闪着惊恐和无助,而是温柔如水般的平和与喜悦,想来她过得还不错。“四王妃可好?”“好的,千渝姐姐的身子已恢复大半,也多亏了纪官爷帮忙呢!”“哪里哪里,举手之劳,不足挂齿!”两人闲聊几句,纪朗没人理,立刻凑上前来,又再次怪叫道:“你们认识?”随行的女子也绷着脸向前,眼神不善地上下打量宁西月,姐夫什么时候认识了这样一个美貌女子?算是认识吧,纪云河不知该如何回应,宁西月已微笑道:“你父亲是我的恩人呢!”“哦?”纪朗挎着胳膊,歪歪脑袋:“那咱们还真是有缘,我不也是你的恩人吗?若不是我好心带着你,你就会冻死在来希城的半路上,我的侠义心肠是不是让你佩服?我也是你的恩人,对不对?”纪云河没客气,又一巴掌拍在他的后脑上,轻声斥道:“不要胡言乱语,有点正形!”“是的,你们父子都是我的恩人……”宁西月还待说些什么,纪朗的小姨黄小莺已拉过纪朗,对着纪云河娇声道:“姐夫,你好不容易陪我逛一次铺子,怎的与别人说起话来没完没了?快陪我去别家看看……”黄小莺嘟了嘟嘴,又去拽纪云河的袖子,自从两年前姐姐去世,家里人都说她去给姐夫做续弦,她也是满心满意的,只是姐夫一直不松口,现如今她快满十六岁了,姐夫身边出现一只母蚊子,都是对她的威胁。纪云河有些许尴尬,带出的两个孩子真是一个比一个不省心,宁西月瞧着黄小莺的神色,心中暗暗发笑,少女心思都写在脸上,把姐夫当成一块肥肉,恐怕被别人叼跑了的模样。“纪官爷有事就去忙吧,我在锦绣坊拿些刺绣活计,也要抓紧赶回去呢!”宁西月浅笑着与几人告别,纪朗临出门时还拽着父亲的袖子大声喧嚷着:“爹爹,你不知道那女人在路上有多惨,像个乞丐婆子,是我大发善心,一路带着她,你说我是不是个好人?是不是可以称作大侠?”很快,孙掌柜的忙完从后堂走出来,给宁西月包了丝线和布料,结了工钱。宁西月向孙掌柜的讨了人情,便宜了近百文钱,扯了几尺布料,又去街上买了一块羊骨头和小半袋面粉,这一次的工钱也就所剩无几。她打算着年前再来送一趟,鞋面帕子这等小零碎活计比较好做,换些银钱,也能够勉强把新年挺过去。在正月里把被套绣完,得了赵家的青眼,想着来年开春她们手上就有了余钱,再给千渝姐姐寻个好大夫,日子是人过出来的,过得好,过得孬,全看你是以什么心态去过活。宁西月回到流犯营地,对慕千渝说起纪云河和季朗的事情,他们主仆二人也直呼缘分奇妙。“纪朗那孩子一心做大侠,咱们就给他做一套戏文里描述的大侠装束,想来他一定会喜欢的。”“我们家月月说怎么办就怎么办,凭着月月的手艺,不只能让那孩子喜欢,也能让纪官爷刮目相看,如此贤德女子,谁娶回家去,都是捡到了宝……”慕千渝捧着羊骨汤,喝得鼻尖冒汗,脸颊红扑扑,不只是说笑,她是真心觉得宁西月和纪云河很相配,无论是相貌人品,还是那不可琢磨的缘分。“千渝姐姐就会在我身上寻开心,就是仗着身娇体弱,以为我不敢动你,是不是?”宁西月拿绣花针在发髻上划了两道,斜着眼睛,咬牙道:“等你养好了身子,我就把你扔到雪地里去,让希城的天气治治你那张促狭的嘴巴!”“哎呦,瞧我们月月厉害的,我好怕怕呀!”慕千渝拍着胸口,摆出惧怕的表情,却依然嘴欠道:“也不知道纪官爷喜不喜欢泼辣的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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