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陈公公点头称是,魏铭将朱笔往砚台上一搁,“宣周穆觐见。”“是,陛下。老奴这就去传。”周穆身上朝服未换便被传唤入宫,心中亦是有些诧异。穿过重重殿宇,双层织锦的曲裾袍边翻起赤绢纹理,他稳稳步入御书房,扑面而来的是沉水香与墨砚交织的肃穆气息。“臣周穆,叩见陛下。”他跪伏在冰冷的青砖地上,额头触地。房中香炉青烟笔直而上,室内落针可闻。房中静谥良久,魏铭似乎才发现周穆一般,“爱卿免礼。”周穆缓缓直起身,腰间玉带发出轻响。久跪使他的膝盖隐隐发麻,藏在袖中的手指几不可察地蜷了蜷。窗外春光正好,一缕金线斜斜投在他深色官袍上,照出布料里织就的吉祥云纹。皇帝打量着这位钦点的探花郎,周穆生得鹤骨松姿,确是人中龙凤。魏铭早将其心性才干都考量过,只心中带了些许私心,待年后公主及笄便欲下旨赐婚,此乃洪恩,他当然不需也未曾向任何人提过。此刻他指尖轻叩案面,缓声道:“西北之事靖远王处理得干脆利落,倒是解决了朕的心头大患。商队虽无功也有苦劳,让他们且在京中休养,朕或许在不久后还有其他差遣。”魏铭慢条斯理地说完,一旁陈公公恭谨地奉上了骨瓷茶盏,今年新贡的蒙顶茶芽在水中舒展。周穆深知帝王此时提起商队绝非闲谈,便顺着话头道:“能为陛下分忧是臣等本分。”茶雾氤氲间,皇帝忽然话锋一转:“翟四近日可好?”“承蒙陛下记挂,护卫队诸人皆安好。”周穆心中咯噔一下,忽然意识到,圣上对商队的了解远比他以为得更深。他余光瞥见陈公公无声退至帘外,璃龙香炉的吐息不急不徐。“哦?”皇帝曲指叩响案几,“那朕怎么听说他屋里那位会治箭伤的”“是商队在回京的半路收留的游医。”周穆敛眉答道,心中却隐隐有了些眉目。周穆再垂首,答道,“那女子乃陇西人士。此次商队回程路上救下,本见她孤身一人,又是病中,便以有夫之妇的身份一路便于照顾。”魏铭指尖摩挲着青玉扳指,眸色深沉如古井。他想起御医之前所言,那个替靖远王处置箭伤的女子,手法之精妙,连太医院的老太医都啧啧称奇。“孤身行医?”帝王的声音沉沉,“陇西竟有此等人才,倒是稀奇。”周穆屏息垂首,阳光透过朱漆雕花槛窗,在他面容上投下细碎的光影。那双平日犀利的眼睛此刻掩在睫羽之下,教人看不清情绪。周穆屏息垂首,阳光透过朱漆雕花槛窗,在他面容上投下细碎的光影。那双平日犀利的眼睛此刻掩在睫羽之下,教人看不清情绪。“回禀陛下,此女自称幼时得遇一避世游医……”他徐徐道来,言语间将苏旎的背景说得滴水不漏。唯独略过她在西北与靖远王那些纠葛,仿佛只是不知。说到最后,“此番有缘得见,她又落脚于微臣府中”,他喉结微动,“微臣确有意于她。”“哦?”魏铭眉峰一挑。周穆其人朝中上下早已是风云人物,以寒门出身立足于堂上,背后腥风血雨未为人知。可是皇帝却知道,此人城府颇深。在陇西时,与魏烜合作将陇西郡各大家族肃清,此人功不可没。他又带着考量的心思,将他推于风口浪尖之上,接任了陇西郡守之位,只待看他到底如何能把持住自己一手掀翻的棋盘。此人并非池中物,不仅会掀翻搅局,还能翻手为云。陇西郡内在他治下,竟然出奇的团结一致,昔年几大家族沆瀣一气,在朝堂上亦是一股极强的力量,他多年来早已快按捺不住,想以铁腕血洗了。却被此人一举肃清,他惜才,才擢升了给事中。可是让朝中上下津津乐道的不是他文采斐然,又官运亨通,而是他于微时,传家中长辈本为他早定了婚事,亲家在上京之中也是书香门第,虽是白身,却是清白人家。只因那家人一时糊涂,又他多年远驻西北,少有回京的日子,便暗地里将原定亲的二姑娘擅自许了人。说来仿佛是世事难料,可皇帝心知,这必定是他早有退意,只是以退为进的技俩罢了。如此城府之人,竟会为个医女动了凡心?玉蟠螭灯上突然爆出个火星,惊醒了这一室诡谲的静默。“朕记得……”魏铭嘴角噙着意味深长的笑,“爱卿原与京中一姓范的白身人家是有婚约的?”周穆背脊一僵,竟是不知皇帝连此节也知之甚详。面色却不改,恭谨垂首。他玉质兰芝,气度卓然,再怎么恭谨亦不显卑微。怪只怪范家押错了宝,将范二小姐许了太仆令下属的未央厩令,专司皇家车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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