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平静静的一天,荒谬从此刻开始。白榆干脆利落了拒绝了甘麟的护送请求:“没事,我看正好有一班高铁,就不麻烦甘先生了。”还没开口便先起身,这么一两句话的功夫,白榆已经夹着大衣走出了几米:“这次事出有因,下次,下次我一定回请你。”他面上带懊恼,口中含惋惜,脚底却是抹油跑的飞快,甚至没给甘麟一句:“我送你去车站。”的机会。甘麟只来得及站起来,无奈的看着白榆匆匆的背影:“是真有下次,还是又是骗我的谎言?”白榆一路疾驰,恰恰好差三分钟赶上这班车,等到了沛城的时候已经午夜十一点了,秋天昼夜温差大,好在他带着件大衣,风风火火走进警局的时候,带起翩飞的衣角,还是一派潇洒随意的模样,他笑眯眯的找到值班室:“你好,我来保释。”一同跟着来的律师上前进行交接,白榆只需要出个面,其他不用管,他长的清秀俊郎,一米八的个子,深绿色的风衣垂顺到他的膝盖,马靴绑到小腿,衬衫是翻花的领子,妥妥的一副马术王子的模样,来来往往的人都忍不住多看两眼。貌美贵气的人,谁不喜欢。当然蒋行出来的时候,白榆也没忍住多看了两眼。他不只多看了两眼,他甚至转着圈的观摩蒋行,深色西装后面印着几个鞋印,从被抓到现在好几个小时过去了,鞋印还完整的能让人看出来,很难说当时下脚的人,有没有怀着私心。脸上更是狼狈不堪,前段时间被他压着剪了一些的头发,现在又长长了,发尾将将超过脖颈,看得出陈助给他做了发型,整个前额后梳,头发蓬松拢在脑后做了定型,打架的时候大概是被人薅了几把,现在乱七八糟的飞着,不像话。“哟,斗鸡去了?毛都让人家给薅秃了?”白榆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这句嘲讽。蒋行看了他一眼,没应声,白榆和他自小一起长大,能当这么多年的朋友,还没有相看两厌,就说明能玩到一起的人,身上总是有些共同特性的,白榆平日里看着温和包容,但真是遇上让他不顺心的事,他嘴毒起来能顶得上三个蒋行。白榆从前也分析过自己,他美滋滋的给自己贴金:“你平日里十件事能有九件半的不顺心,一天到晚骂人,我道德水准比你高多了,自然不会像你一样随时开喷。”蒋行冷笑揭穿他:“浓缩就是精华?”平时不骂人,开口就往逼死人的地步去。白榆不语,只是一味的向蒋父告状。现在蒋行整个唇边青紫破皮,唇上干涸的血渍裂口,一动嘴就扯到伤口,更何况为了避免让家里人知道这件事,只能托白榆前来捞他,强龙难压地头蛇,蒋行憋憋屈屈的站着被白榆观赏。白榆前前后后,绕着蒋行看了整整三圈,才啧啧称奇的摸着下巴再次开口:“你身份证号是多少?”蒋行闻言皱眉,不明白白榆要他身份证号做什么,他第一次进警局,以为这是什么保释流程,不解但回答:“110105,”“啧,呕哑嘲哳难为听。”白榆面露痛苦的揉了揉耳朵。蒋行跟人打了一场,消耗了不少水分,又吞了陈珂的几口血,被关在警局的几个小时内坐立不安,生怕自己看到陈珂只是一场幻觉,但又因为被限制行动的事实告诉,他是为了陈珂打架才进来的。陈珂不是幻觉。焦虑不安和想出去的迫切,熬干了蒋行,他反反复复在质疑和推翻自己的几小时内,全是靠口腔里那一点残存的血味来确认:陈珂是温热的,是活的。蒋行呆坐在拘留室中的时间里,心中惊涛骇浪,面上却平静无虞,直至此刻开口才惊觉,他到底熬了多久。白榆不管他心中的弯弯绕绕,双手环臂,抬抬下巴:“接着背。”蒋行接着背完,保释的律师还没出来:“再背一遍。”一旁陪同看守的警察也好奇的看过来,但两人也没说什么其他的话,是在老老实实的背身份证号。“再背一遍。”等背到第三遍时,蒋行再蠢也反应过来了,他不再出声,抿嘴冷冷的看向白榆,披头散发,高大削瘦,唇上暗沉下来黑红色的血痂,在亮色的灯光下却显得一切都阴沉沉的,尤其是蒋行微低着头,却上抬眼皮瞪白榆的样子,更是一副阴湿死寂的模样。白榆冷笑出声,指着后面几个“为人民服务,公正法治。”的几个大字,反瞪蒋行:“中华人民共和国法治辉下,你别给我搞恐吓那一套!”警察也瞥了两眼蒋行。白榆决定着他今晚是否要在这里过夜,眼下低人一头,蒋行不得不忍辱负重的咬着牙回答:“110105xxxxxxx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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