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间,原清逸的手已挽住了长宁的肩。宁儿这般亲昵的称呼令玄烨溪蹙了眉,他起身朝两人走去,三人面对面站着,场面一度沉默无言,唯闻风吹过的帘动声。少顷,他温和一笑:“清逸,你如此霸道,可知她是否愿意?”话间,他朝长宁伸出手:“公主,你的提议我会重新考虑。”这提议自然是指解开同心蛊之事。适才长宁一直沉默,眼下见玄烨溪主动靠近,便晓得自己的激将法起了作用,目光朝着他的手心滑去,平静道:“太子殿下一言九鼎。”“绝无虚言。”长宁也未抬头再瞧原清逸一眼,径直伸出手,搭在玄烨溪的掌心,而后走到对面颔首行礼:“多谢谷主亲睐。”玄烨溪趁势握住她的手,微抬下巴看着对面,仿佛在宣告胜利。虽只是掌心轻轻地相叠,却也看得原清逸眉头一皱,宛如有一根针直直地插进了自己的心口。他晃了眼,又扫过长宁低垂的目光,也没再伸手抢人,转而笑道:“既然今日二位有要事商谈,原某便不叨扰,告辞。”话毕,眨眼便消失在了亭中。倒是没想到一场戏会结束得如此仓促,月狐跟着离去,不确信地问了声:“你方才这么做可并非你的风格。”原清逸朝左右打望了几眼,道:“如何算我的风格?”“自然是该将宁……宁清公主抢过来!”原清逸眼底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良久道:“急什么,来日方长嘛。”自他醒后大多时面无表情,如此狡黠的目光一看便有计量。月狐上下左右地看,又想起长宁适才的表现,忽地领悟过来。不由得拍了怕膀子,自顾喃了声:“哎呀,我可糊涂啊,他二人仍旧心有灵犀,竟联合起来戏弄人!”亭子中,待原清逸去后,长宁不动声色地松开玄烨溪的手,依旧面色无波:“太子殿下,不知何时开始解蛊?”“兹事体大,无法急于一时。”“是么,”长宁朝外迈开步:“既然如此,今日我便不打扰了,太子殿下若有何进展,再来知会我。”掌心的柔软一触即逝,玄烨溪怎会不晓得适才是长宁故意激自己,可他竟真会按捺不住么见到飘摆的纱裙,他目送长宁离开,随即抬手按住胸口,同心蛊可互相感应彼此,可他却并未觉出长宁心底的波动。或许,她真的忘了原清逸?那么,便该让她永远地忘了他才好……马车疾速地朝城外驶去,踏过夜间积累的小水凹,溅开一串水花,朝道旁飞去。车内,暮鸢凝视着一脸平静的面颊,终还是忍不住问道:“你怎么没同我提见过他之事?”长宁摇着小扇的手轻轻停下,目光朝罩帘晃了圈,懒洋洋道:“我不是怕你担心嘛,况且我昨日也不晓得是他。”她难得在暮鸢前说了谎。他?并非谷主,而是这样的称呼,暮鸢心中微微一动,又试探道:“那你见了他,有何感觉?”“感觉?”长宁侧头,眼角微提:“我该有何感觉?”“那我换个问法,原清逸和玄烨溪,你觉得谁更令你亲近?”长宁脱口而出:“自然是太子殿下,我与他体内存有同心蛊。”她的回答滴水不漏,但暮鸢总觉得有异常,她太冷静了,虽然自她恢复后便处事沉稳,但如此,总是有些过于。而且依照她那般冰雪聪明的性子,昨日怎么会猜不出来人是原清逸。既然知晓,眼下又为何会对自己说谎,莫非暮鸢意味深长地注视着长宁,眉心微不可察地皱了皱。明月澄于天,树影风缠绵。夜里,长宁照旧到了天泉池,只是才转过假山,便见粼粼波光中躺了个人,正笑意盈盈地盯着自己。泉水澄澈,一眼便能看到底。长宁面不改色地收回目光,方转身欲走,却被一股力道抓住,不过眨眼之间,她便躺在了炽热的怀抱之中。这糟糕的姿势。原清逸勾起她的下颌迫使其仰望自己,眸底盈着笑:“我今日帮了你,正所谓礼尚往来,你不是该答谢我么?”话说得一副浪子模样。在长宁说出要换个同盟时,原清逸便察觉出了她的意图,他晓得同心蛊之事,也清楚长宁意图让玄烨溪解开同心蛊。虽不晓得自己敛了气息,她是如何察觉自己的存在,但在听出其用意后,他便故意出面挑衅,相助于她。白日里,长宁其实并未察觉原清逸的气息,但想到他既然在跟踪自己,自然有法子听到自己与玄烨溪的对话,遂才出此下策。而原清逸的表现同她期待中的一模一样,才得已推进了计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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