嫌他丢人的沈群山,要把他送出国的孟芝华,还有那些道不同不相为谋的“哥们兄弟”表面上不说,可实际却都在远离他。我这人就是贱,听不得别人跟我说“谢谢”、“对不起啊”这类的。沈勘脑子里闪过很多这种句式的话,理智暂且占据上风,在声带处把这些话提前拦截了。但理智还能保留多久?不知道。这地儿不能待了,明明是他主动要来的,现在又在别人家里发疯算什么?沈勘思索着以怎样的方式离开才显得不那么狼狈,天井里忽地传来“叮铃铃”的声响,清脆的摇铃声愈加近了,一团黑影窜出来蹲在他的脚边,声音才慢慢停止。半挂的旺柴喉咙里发着“呼噜呼噜”的声音,溜圆的眼睛盯着沈勘,一场蓄势待发的争执就这么被暂时压了下来。“吃完饭再走吧。”盛郁说着,就到厨房做饭去了。沈勘坐在客厅,撸着旺柴肚子上的毛,脑袋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和志愿沈勘不喜欢在饭桌上谈论严肃话题,同样也不喜欢沉默。但这种时候他不确定自己的理智还残余多少,也许一开口就能让自己化身成摔炮,把人家里给炸了也说不准。他必须迫使自己冷静下来。沈勘吸了吸鼻子,从外套兜里翻出烟盒,哑着嗓子问:“天井能借用么?”二月份刚出头,水禾的寒潮比市区的更凶。天井照不到光,阴冷刺骨得让人遭不住。“屋里抽吧。”盛郁说。沈勘也没推脱,背过身去“啪嗒”一声按下打火机,烟头处燃起了火光。在尼古丁的作用下,胸口的堵塞感消下去了大半,沈勘得以缓过神,换了只远离盛郁的手拿烟,随口调侃道:“你不是不喜欢烟味儿么,现在又能接受了?”“也没那么难接受,”盛郁说,“这儿又没有别人。”“哦?”沈勘挑了挑眉,戏谑道,“所以当时是为了给我一个下马威?”气氛渐渐缓和,像是日常的聊天。盛郁轻笑一声:“我才没那么无聊。”“我爸以前经常抽,劣质香烟的味道很呛人。”盛郁收拾着碗筷,随手给沈勘递过去一个烟灰缸,“我妈受不了,每次都叫他出去抽。”盛郁的爸妈?这是沈勘第一次从盛郁的嘴里听到他提起父母。这会儿吸了半根平静多了,沈勘把剩下的那一半烟在烟灰缸里掐灭,静静地等着盛郁继续说下去。但盛郁的故事点到为止,还没开始就已经结束,随之而来的是“哗哗”的流水声。“你妈为什么不带你一起走?”沈勘把剩下的盘子抱到水池里,冲洗了一下那残留有灰烬的烟灰缸。流水声停了,盛郁关掉水龙头,认真地看着他问道:“于树告诉你的?”事关隐私问题,沈勘一愣,他适才反应过来自己似乎无形中把于树给卖了,这个时候说不是,不光没有任何可信度,反而显得他像没有边界感的长舌夫,半推半就地承认:“嗯。”“不是她不想,”盛郁没纠结沈勘是从哪听来的,他家里的事早就不是什么秘辛,在水禾几乎都要传遍了,“是她没办法。”至于这个没办法,是盛郁主观上不愿离开水禾,还是他妈妈能力有限,具体就不得而知。沈勘比较倾向于前者,水禾的“紫微星”,脑子里缺根筋都要留在水禾。可水禾有什么好的?要啥没啥,叫天天不应,能跑的早跑了。听于树说,盛郁的妈是跟着市里一个富得流油的鳏夫跑的,跑之前还卷了个十万八万。相比于盛郁这个缺心眼的,他妈显然要精明得多。“你之前突然来我家,也是得了于树的指点?”盛郁回想起来,某个弱智在一个雨天发着高烧,眼角蹭着伤,可怜巴巴儿地蹲在他家的屋檐下。脸上装得很不耐烦,那双眼睛却湿漉漉地盯着他看,那股子委屈劲儿实在是我见犹怜。“嗐,”沈勘眸光忽转,不知怎地害羞起来,但他是不会承认自己的初衷的,“我当时以为你是太害怕我,被我烦退学了好几天不来上课,怪他妈吓人的”虽然有所保留,但这的确是真话。他不知道那个时候是怎么想的,尽管大事小事上没少整盛郁,但如果盛郁因为他退宿退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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