沫沫从明德书店里探出头,辫梢上还沾着浆糊——她显然刚帮着贴完新到的《抗战三日刊》。少女神秘兮兮地拽他进店:“张哥哥在后院等你,说是有‘特别书单’要核对。”后院天井里,张冠清正用镊子往《康熙字典》封皮里夹油印传单。见林烬来了,推了推眼镜:“老杜去参加文化界救亡协会的座谈会了,托我告诉你——”他突然压低声音,“闸北夜校昨晚又被搜查,程教授让学生们把课本都藏进了咸菜缸。”林烬听完,指尖在砚台边缘轻轻一顿,墨汁顺着砚台棱角缓缓淌下,在当天的《大公报》上晕开一小片阴影,恰好漫过“五届三中全会”那行铅字。“他现在人呢?”“放心,”张冠清从药箱底层抽出两包磺胺粉,“一早就去顾氏商行找那位‘顾二少’了,说是要谈什么进口教材的事。”镜片后的眼睛意味深长地闪了闪。傍晚时分,程添锦带着一身寒气回来,西装内袋鼓鼓囊囊的。林烬刚帮秦望擦完鼻涕,转头就看见这人正偷偷把什么东西往怀表暗格里塞。“又搞什么鬼?”林烬拽过他手腕。怀表盖弹开的瞬间,一张微缩的华北布防图胶片落在羊毛地毯上。程添锦突然扣住他的后颈,额头相抵:“左南箫从北平捎来的。”呼吸间带着沧浪阁龙井的苦香,“顾安帮忙弄到了德国领事馆的通行证”话音未落,窗外突然爆发出喧哗。他们冲到阳台上,看见霞飞路口一群复旦学生正高举“停止内战,一致抗日”的横幅游行。横幅边角被晨雾浸得发潮,墨迹却被几十双手攥得格外清晰——最前排的男生举着断裂的竹竿,木茬刺破掌心还在往前冲。穿长衫的教员站在队伍前头,袖口磨破的地方露出里面打补丁的棉絮,他正扬着脖子领唱《义勇军进行曲》,声音劈了也不停:“起来!不愿做奴隶的人们!”学生们的合唱里混着几声变声期的沙哑,却像钉子一样扎进雾里。几个日本商社的保镖已经抄起了棍棒…程添锦的手指突然嵌入林烬的指缝。远处传来警笛声时,他正用拇指摩挲林烬虎口的老茧——那是常年握笔留下的痕迹。“秦逸兴下午来过,”林烬望着逐渐被警察冲散的队伍,“说阿曼姐的纱厂要组织女工救护队”他感觉握着自己的手紧了紧,“我答应教她们包扎伤口。”程添锦的怀表在暮色中咔哒作响。当最后一丝天光消失在外滩方向时,他忽然念起《满江红》的句子,却在“待从头”三个字上含糊了尾音,转而吻住林烬的唇。楼下传来沫沫教秦望认字的声音:“国——家——兴——亡——”,孩童的稚语混着远处轮船的汽笛,在黄浦江的夜雾里飘得很远。1937年3月上海雨水顺着玻璃窗蜿蜒而下,将窗外的霓虹灯折射成模糊的光晕。林烬站在窗前,指间的烟已经烧到尽头,烟灰簌簌落在窗台上。“哥”林时虚弱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林烬猛地转身,烟头在窗台上摁出焦黑的痕迹。床上的少年脸色苍白,额头上缠着厚厚的绷带,左臂打着石膏——那是昨天在南京路游行时,被警察的马刀砍伤的。“闭嘴。”林烬的声音比窗外的雨还冷,“等你伤好了,立刻带着沫沫去香港。”程添锦端着药碗站在门口,镜片上蒙着一层水雾。他看见林烬的手在发抖,不是害怕,而是压抑的暴怒。“我不走!”林时挣扎着要坐起来,牵动了伤口,疼得倒抽冷气,“那些狗日的”“啪!”一记耳光清脆地响在房间里。林时呆住了,脸颊火辣辣地疼。林烬的手还悬在半空,指节发白。“你他妈以为自己是谁?”林烬的声音嘶哑,“英雄?烈士?你连枪都拿不稳!”程添锦轻轻放下药碗,走到林烬身后,手掌按在他紧绷的肩胛骨上。他感觉到掌下的肌肉在微微颤抖。“《左传》云”“别他妈跟我掉书袋!”林烬甩开他的手,眼眶通红,“你看看他!他才十八岁!”窗外突然传来刺耳的刹车声。程添锦快步走到窗前,看见几辆日本海军的卡车停在路口,穿土黄色军装的士兵正在驱赶街边的小贩。“已经安排好了。”程添锦的声音很轻,却像刀锋一样清晰,“下周三,顾家的货轮。”林时猛地抬头看他。程添锦从西装内袋掏出一张船票,放在床头柜上。船票旁边是林时昨天被撕烂的学生证,上面的血迹已经变成了褐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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