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吃饭完,我拎着药预备去煎,本来是从薛熠那儿揽的活,也不好意思再找他,只得又去麻烦祁桁。他正一个人待在屋里编着蝴蝶,听了我的话,点头答应了,陪我到厨房架上了药罐。从这天起,我就渐渐开始与他熟络了起来。同进同出同吃,有时放了月假,我会和祁桁一起下山,去他家书局看一些稀奇志怪的书。顺带也认识了他表弟,认识了上次那位表妹。薛熠瞧见了,十分稀奇,某日在饭堂拉着我问:“你竟能跟他处在一块?”我委婉道:“其实他并不是想象中那么难相处……”薛熠一脸不置可否,“……罢了,反正我已提醒过你,随你便吧。”从此渐渐与我疏远了。相处得久了,我便发现祁桁有时确实如薛熠所说,是个十分古板苛刻的人。每每有行止不当的时候,都会挑出来说明,一开始他这样说,我尚还有些忐忑,说得多了,也就不痛不痒了,有时甚至故意做些叫他看来出格的事,听他只能无可奈何地道一句“胡闹”。左右他也只是嘴上说说罢了,并不能真拿我怎么样。想来我日后能厚着脸皮对京中诸多非议视若无睹,算他一份功劳。有一日,我跟书院里其他几位去摘腊梅,不知是谁说了一句,听说腊梅树最顶上的那枝最香。相比这些个柔柔弱弱的读书人,这院中也只有我有本事去摘,遂爬到那棵硕大的腊梅树上,听他们在下面指挥,哪一株才算得上最高。那腊梅树虽大,但枝条很是纤弱,我怕将枝条压坏,在上头颤颤巍巍,忽听得一声,“曲戍,你在干嘛?”吓得我脚底一软,从那上面摔了下来。我坐在床上,任祁桁一边斥我,一边给我抹药膏。其实要不是他那一声,以我的功夫,从顶上跳下来也没什么关系。但他这样骂着的时候,我只是垂着头,一声不吭,不愿叫他再生什么气。祁桁说着说着,忽然自顾自地道:“当初在书院见你去找山主的时候,观你行止规矩的很,端正得少见……没成想……”“没成想什么?”“没成想都是装出来的。”“……”我那时才知道,原来祁桁那日记得我,只是因为我从小在宫里学得的板正规矩,让他心生亲近,也挑不出什么毛病,而我看见的他的有趣,也真只我一人知道。旁人知道的,仍是那个无趣、苛责、“表里不一”的茶壶罐子。窗外裹着小雪,我膝上的寒疾调理多年,其实已好了很多,只是方才那样一摔,又隐隐痛了上来,忍不住皱着眉头叫了一声。祁桁冷冷地将我看着。“这会儿知道疼了。”“知道了,茶壶精。”我装作不耐烦地扯过被子捂脸,心尖却仿若这腊梅一样,寒冷中热烈地绽出花来。唇角一翘,就再也压不下来了。冬雪渐大,已近春节。这半年,我又分别收到了贺栎山和景杉的一封书信。景杉说,他从来没寄过信,更别说这么远的信,害怕苦心纠结一番写来,最后不知去了天涯哪处犄角旮旯。遂等贺栎山先寄,等我的回信去了,确信能寄到了,才敢给我写。又说,贺栎山把我的回信藏起来了,不给他看。只给了他看了我画的两幅小人画,知道我在四处游历作乐,很是羡慕。信的第二页,都是这大半年来发生的事。先是写了他最近受了什么苦楚,在国子监起早贪黑有多疲惫,他母妃是如何逼他骂他,徐司业是如何教训他。再写贺栎山是如何的潇洒,如何的挥金如土,感叹为何我三人中只他最凄凉心酸。最后说很是想念有我在宫里的时候,问我何时能归,归来时能否给他带些好玩的物件慰问一番……贺栎山的信则简单了很多,算是对我上一封的回复。他觉得我说得很有道理,但苦心向学了几日,效果却很不理想。说是“虽文思如泉涌,然写来皆狗屁。遂弃卷搁笔,惟恐污人耳目,亦使食欲不佳”。最后又写,这封信虽然是秋末所写,但不知道到我这是什么时间,若是秋天,那么就去看信纸的第二页,若已经到了冬天,那么就去看信纸的第三页。我翻开第二页,只见上面写着八个大字:“秋风多厉,为国珍摄”。翻开第三页,上面也写了八个大字:“渐入严冬,厚自珍爱”。……第四页上写着,“拳拳在念,亦贴见寸心。翘企示复。”……我一时没想好怎么回复,便将信全收了起来。上完最后一天课,书院开始放春假,一连要放上二十天,书院里的学生都开始整理被褥,收拾行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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